清晨的旅行

    劃過車窗的樹、房子和云，讓早晨變得迷離起來。遠處的霧氣使山的輪廓若隱若現(xiàn)，不再像月夜下那飛奔的“野獸的背脊”，更似山水畫家筆下的一幅幅佳作，柔美的線條被霧氣烘托出來，向遠處延伸；清澈的河水從那遠方的山間靜靜而來，流過一條條溝壑、一座座山丘、一叢叢水草，向那靄靄的霧氣中緩緩而去。

    河水中那三五成群的鳥兒翻飛嬉戲，或鉆入水中，或凌空而起，或隨波逐流，或在草叢中舒展身體。羽毛上滴落的水珠，與陽光交融，像一場隨風飛舞的太陽雨。那金色的線條，金色的水滴，彌漫在布滿鵝卵石的河床上。淺灘上，金色的野草隨風搖曳，使遠方安眠的山谷更顯寧靜。不知何處飄來的一片枯葉，落在河中，隨著河水蜿蜒回轉(zhuǎn)，不知疲倦。

    這令人沉醉的金色時光，很容易讓人陷入回憶：那些飛走的青鳥，依稀的輪廓，水汽繚繞、散發(fā)著麥香味兒的咖啡，慢慢地又浮現(xiàn)于迷離的雙眼之中。

    在這個河水淙淙、陽光曖昧的清晨，在這流動的水分子與游離的光元素之中，我再一次看到了往日的美好：那些純真的友誼，纏綿的愛情，生離死別的哭泣，兄弟的酩酊大醉與對未來的憧憬就在河水的漩渦里流轉(zhuǎn)……

    陽光漸漸變得明朗而亮麗，霧氣也正散去，我舉起手，試圖穿過這微弱的縫隙去搜尋往日的碎片與影跡，然而光從這縫隙中穿過，煙蒂從這縫隙中穿過，卻沒留下任何痕跡。

    我明白那些曾經(jīng)的青春的金色光影，只在這粗糙手指的縫隙里，只在這行車的瞬息里，悄然流失。換來的，也許是成熟與恬靜，也許是浮躁與擁擠，只為在面對著那些浮華與虛偽，耳聽著那些囂叫與呻吟時，能多一分坦然、多一分釋懷。

    讓那些曾經(jīng)的美好留存在記憶里，留存在旅途中，留存在路過的風景里，讓自己不在午夜夢回的孤寂與落寞中哭泣，然后能夠在清晨的旅途中陶醉于沿途的風景，在金色的陽光里回憶著青春，回憶著清晨的那一杯奶昔。

    打一個長長而慵懶的哈欠，聽司機說：“到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