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聞熱線 0891-6325020

數(shù)字報系

移動端
您當前的位置:西藏新聞網(wǎng) > 旅游人文 > 旅游伴侶 > 出游攻略

瑪吉阿米的故事

2015年03月21日 11:22    
分享到:    
    北京建國門外秀水南街,一條清靜的小路。

    如果你走過這里時不經(jīng)意地抬一下頭,會看見上面懸著一個大大桔黃色招牌。招牌后的窗子里,影影綽綽的燈光傾泄出來。招牌上,一個牧羊少女輕掀起窗簾的一角,雙眼好奇地打量著外面的世界。

    沿著鐵制樓梯盤旋而上,隨風飄浮的五色風馬旗(經(jīng)幡),就會讓你產(chǎn)生奇特感覺。推開前面那扇紅漆木門,一個身著藏袍的小伙子紅著臉迎上來,微微一躬,“扎西德勒”,他側身讓給你的,就是充溢著藏族風情的“瑪吉阿米”餐吧。

    藏吧毗鄰不少餐吧酒吧,門口的服務員見有客人來,大聲招徠,然后失望地嘟囔,“又是去藏吧的!”這里生意興隆。

    一打聽,這個藏吧最早竟是三個美國姑娘在拉薩開辦的。當她們終于要回國時,委托一位藏族漢子澤郎王清找人接手。澤郎王清沒有找到人,他不想讓美國姑娘們失望,硬著頭皮自己接手。

    這個藏族漢子做夢也不會想到,這個藏吧會轉移到北京來。一個漂亮的漢族“白領麗人”會愛上他,會辭去工作,成為這家酒吧的老板娘。

    “我喜歡北京。因為在這里,我碰到了很多有文化的人。但是有一天,我肯定要離開這里,到所有有音樂的地方去看看”

    認識瑪吉阿米,是從認識才讓旦開始的。

    當時瑪吉阿米剛剛開業(yè),客人不多。有個朋友說,一會兒我給你們介紹個藏族歌手,特棒。沒一會兒,一個穿著尼泊爾條紋燈籠褲、頂著頂繡著老鷹的寬邊黑呢帽的人從門外晃進來。

    他很靦腆,漢話也說得不好,經(jīng)常要打著手勢解釋半天才能說清楚。別人說話時,他就端著一杯白水坐在旁邊很認真地聽。

    大家說,你給我們唱支歌吧!他認真地點點頭答應了,扭頭就去調(diào)音響。

    他唱了兩首歌。其中一首叫《思念》。后來我才知道,這是他最喜歡的歌之一:碧綠的江水,嘩啦啦嘩啦啦嘩啦啦地流;阿媽的叮囑,回響在耳畔羅;啊阿媽,不管我身在何方,都能聽到你的言語……

    他閉著雙眼,雙手緊握著麥克風,身體隨節(jié)奏輕擺,渾厚嘹亮而深情的聲音在房間里蕩漾開來。

    “唱得還行嗎?”唱完后,他又坐過來問,“對不起,我今天嗓子不太好?!?

    大家都鼓掌說好極了。他挺美地笑。

    他叫熱西·才讓旦。

    才讓今年24歲。但他總是略顯憂郁的眼睛,還有因長年日曬而黝黑的面龐,都使他看上去遠遠比他的年紀成熟。

    “熱西是我們部落的名字,你叫我才讓就行了,是長壽的意思?!睗u漸熟了之后,他告訴我。

    才讓來自甘肅省甘南藏族自治州一個叫做瑪曲的地方。那里三省交界,他的家鄉(xiāng)一邊是青海,一邊是四川。

    “瑪曲,就是黃河?!辈抛屵呎f,邊用手蘸了水在桌上畫黃河的形狀,“我們那兒,就在黃河的第一道彎彎里。”

    “那里一定很美吧!”

    “對!我們那里,天很藍很藍,草很多很多,風很好聞。”大家都笑。

    “可是我們那里不太好?!彼又f,“很窮!”

    “哦?”

    “坐車只能坐到鎮(zhèn)上,然后就沒有車了。要是搭不上車,走路得走三個小時才能到。也沒有電。不好?!?

    “所以你就到北京來了?”

    “不!我到北京是來學習的,我要學唱歌?!辈抛尞惓远ǖ鼗卮稹?

    才讓從前在縣歌舞團。到北京前,最遠也就去過蘭州。

    “可是我特別喜歡唱歌,特別喜歡。別人告訴我,可以到北京的中央民族大學來學習,我就特別想來學習??墒俏覜]錢,交不起學費,路費也不夠。后來我就回家,到廟里去找活佛。我說‘求求你了,求求你了,我想去學唱歌?!罘鹈嗣业念^,說:‘好吧’。然后活佛就給了我8000塊錢?!?

    “這樣就來北京了?”

    “對!活佛可不是誰都資助的,他摸我的頭,覺得我是個好人,覺得我肯定能唱好歌,才資助我的?!辈抛屟凵駱O為虔誠。

    才讓的全部行李只是一只中型的拉桿箱。這里面,有一張他極為寶貝的照片。那是他的哥哥尕藏熱布杰去往拉薩朝圣路上的照片。他把這張照片過了塑,每天都要拿出來看一看。

    兩年前,就在才讓剛剛到北京后,得知哥哥在朝圣回來的路上生病去世了。

    “哥哥從小很聰明,所以他16歲時就去廟里當了和尚。廟離家有200多公里,在四川阿壩(藏族羌族自治州)的一所寺廟,叫查里寺。哥哥在那兒呆了11年,學習很刻苦。后來有一天,他突然回來說,他要去拉薩朝圣,我們都嚇壞了。因為藏族朝圣的話是不能隨便說的,說了就一定要去做。朝圣,就是要誠心誠意地磕長頭,一步一步地磕到布達拉宮。那是很辛苦的。但是,在藏族,只要你說了這話,大家肯定都覺得你是英雄。

    “后來過了一個月,突然村子里的人跑到我家來說,尕藏熱布杰開始磕長頭了。當時已經(jīng)磕到縣城上了,大概磕了有一個月了。我和媽媽馬上搭車到縣城里去,看到好多好多人都站在路兩邊,默默地看著哥哥遠遠地磕過來。當時哥哥只有一個人,帶了輛大板車,放著他的行李??拈L頭要非常認真的。哥哥先磕五十米,做個記號,回去把車拉過來,再從做記號的地方開始磕,一丁點兒都不能錯過。那時他的頭已經(jīng)破了……有很多人從自己家里拿糌粑放到哥哥車上,很多老人一直在擦眼淚。我媽媽一看見哥哥的樣子,馬上就昏過去了……”

    才讓的臉上閃出了一絲悲傷。得知哥哥死訊時,才讓已經(jīng)到北京來讀書了。

    “我心里特別難受,特別難受,就逃了一個星期的課,出去喝了很多酒?!?

    “哥哥是回來的路上生病沒及時治才死的。哥哥很了不起,從我們縣城磕上青藏公路,再沿著公路磕到拉薩,別人要用一年半的時間,而哥哥只用了一年,家鄉(xiāng)的人都認為哥哥給大家?guī)砹思椤N覀兌加X得他是英雄!”

    才讓在民族大學學了一年的聲樂就不學了。問他為什么,他說:“我覺得我原來唱得挺好,換了新的發(fā)聲方法就唱不出來了?!?

    白天的大部分時間里,他或者坐一個小時的公共汽車到北京圖書館去看書,或者找一家安靜的茶館,要上一份最便宜的茶水,坐下來讀書。

    “我很喜歡看書?!彼麖碾S身的包里拿出一本《貝多芬傳》給我看,“這本書我第一次是在北京圖書館看到的,特別喜歡。然后在海淀圖書城找了很長時間才找到一本,是最后一本了?!?

    書頁已經(jīng)頗顯滄桑。我看定價───原價是四十五塊三。

    才讓很小心地把書放回包里,“我還看不太懂,有很多字不知道什么意思,要查字典,3個月才看了三十多頁?!?

    “我喜歡北京。因為在這里,我碰到了很多有文化的人,我特別喜歡和這樣的人說話,自己收獲特別多。但是有一天,我肯定要離開這里,到所有有音樂的地方去看看?!?

    “我們主張做任何事情和決定時,尋找一個平衡點”

    “我爺爺告訴我,不會吃肉的男人,不算男人?!蓖跚逡贿呑套逃形兜乜兄厥窖蚺?,一邊笑著說,“只有像我這樣把骨頭啃得干干凈凈,才算男子漢。”

    這個37歲的純正康巴漢子,沒有高等學歷,從事了10年的電臺播音員和記者,開過廣告公司,偶然從3個美國女孩手里接管了一個餐吧,最后發(fā)展成今天的瑪吉阿米。

    接著,他又把廚房里專門烤羊排的伙計叫出來,掰給他一根骨頭,說,“今天的羊排烤得不錯,你嘗嘗,以后都得照這個標準烤。”

    在餐吧里,王清多數(shù)時間是這個桌子坐坐,那個桌子聊聊,似乎所有的客人他都認識。因此,有人都把瑪吉阿米稱為王清家的大客廳。

    王清,藏名澤郎王清,意思是永恒的權力。王清的老家在四川阿壩地區(qū)一個叫“麥洼”的地方。

    “我們老家很窮的,真是窮,而且又偏遠。但是景色很美。你想,幾乎沒有人去呀,全是純自然的景色?!彼难劬镩W出一絲純潔的光。“我那時候特別調(diào)皮,也不好好念書,但是我特別喜歡畫畫。見什么畫什么,沒有紙,就畫在所有能畫畫的地方。當時我們那兒堆了一大片能裝好幾車的原木,都是那種把樹皮剝掉的,我把那些木頭都畫滿了,再也插不進一根線條那么滿。有一天,有些美術學院的人到我們那兒去寫生,一下子看到了,都驚呆了。就問這是誰畫的,然后就把我找出來了。他們都很詫異一個八九歲的小孩兒居然沒有人教能畫得那么好。后來他們留給我好多畫筆呀,素描紙啊,回去后還經(jīng)常給我寄畫冊,我也把自己畫的畫寄給他們。聽說有一次我的畫還在北京中國美術館里展出過呢!”

    “可是我聽說你后來去電臺當了播音員?”

    “這事兒說起來也巧。我15歲的時候,去成都參加一個民族歌舞團的選拔考試,正好碰上當時四川廣播電臺招藏語播音員,那時候會說藏語又會說漢語的人不太多,我一去就考上了!

    “但是我們小時候學的全是漢語課本,和我差不多年紀的人都是只會說藏語,不會寫藏文。工作時間一久,我有一種特別強烈的感覺,就是我要學習藏文,身為一個藏族人,怎么能不會寫呢?我覺得對不起自己,決定申請出去學習。

    “那是1984年。當時全國惟一可以學習藏語的學府就是北京的中央民族大學。但是我覺得一門語言是和它的文化密切相關的,怎么能到一個沒有藏族傳統(tǒng)的地方去學習藏文呢?而且我認為,真正的藏文傳授根本不應該像學校里的課本那樣。我的叔叔認識一個很有學問的高僧,他建議我找這個人去學習藏文。但是我們單位不同意,說如果不去民族大學而到別的地方,就會被除名。

    “我的愿望太強烈了,無法放棄。那一年年底,我就收拾行李走了。開除就開除吧,開除了我也得學。德慶離成都有2000多里路,在一座有4800多米高的雪山腳下,不通車。我不認識路,到了鎮(zhèn)上以后,當?shù)氐囊粋€藏族女孩兒和她的小弟弟二話沒說,拎起我的行李,領著我走了三個多小時沒膝的雪路,一直把我送到那個高僧住的地方。我當時深深地感動了!

    “德慶,藏語的意思就是‘智慧的舌心’,差不多是智慧的發(fā)源地的意思。沒有去的時候我還體會不到,可一到那里,高聳的雪山,清冷的空氣,空寂的天籟,在那種環(huán)境里,人好像什么凡俗雜念都沒有了,心里特別清澄。

    “傳統(tǒng)藏文的教授方法不是背單詞啊,念課文啊什么的,是從藏族的歷史、文化、文學還有佛經(jīng)好多方面入手,它講的是道理,是觀念,然后,潛移默化地,你就學會藏文了,而且也培養(yǎng)了你的───怎么說呢───就是人生觀和世界觀吧。學了一個月后,我給臺里用藏文寫一封很長的信,他們吃驚極了,因為我的進步太快了,所以最后我也沒有被除名。而且,我再回到臺里時,已經(jīng)可以給藏語播音組的人講課了?!?

    王清十分得意。嘴角帶著笑,眼睛閃閃發(fā)亮。

    “我在德慶一共學習了15個月。當?shù)氐牟刈迦酥牢乙粋€人來學習,總是把砍好的柴放在我門口,把奶茶和肉送到我住的小木屋里。那一年多時間,是我一生中收獲最大的階段。我不僅學會了如何寫藏文,而且真正了解和理解了我們這個民族,為我們的文化和歷史感到自豪?!?

    “你理解的藏族文化中,最精髓的觀點是什么呢?”我問?!熬褪亲裱笞匀坏囊?guī)律!就是追求平衡!”

    “想想看,當你站在海拔五六千米的高山上,或者純凈的湖水邊,你就會覺得每一根神經(jīng)都平靜下來,每一個毛孔、每一個細胞都和周圍融合起來,在陽光的照耀下,和空氣、樹木、湖水、巖石一起顫動───你就是自然的一部分,沒有年老,也沒有年輕;沒有疾病,也沒有健康,有的,只是不朽。如果你也有過這種感受,你應該可以理解藏族人對純凈的湖水、對雪山、對天空、對雄鷹和所有自然事物的感情,為什么會選擇天葬,為什么喜愛歌唱雪山,為什么能在那樣極端的環(huán)境下生存下來,沒有滅亡而且內(nèi)心依然強大。所以,我們主張做任何事情和決定時,尋找一個平衡點,讓正面效益發(fā)揮到極致。這個平衡,就是自然規(guī)律?!?

    “當然,這也有個負作用:使藏族很少感到受時空限制,經(jīng)常沒有時間觀念,常常會遲到?!蓖跚骞笮ζ饋?。

    王清在廣播電臺又繼續(xù)工作了10年。其間他游歷過尼泊爾、印度,在電臺做過播音、記者、編輯,還曾獨立承擔過一個20分鐘的漢藏文化交流節(jié)目《雪域金橋》。1995年,他放棄了電臺的鐵飯碗,下海經(jīng)營起了廣告業(yè)務。不過,他經(jīng)營的廣告業(yè)務可有點兒懸───空中熱氣球。當然,由于各種原因,這個生意并沒做起來。

    “我的祖先是游牧民族,我身上還流著他們的血,要逐水草而生,要不斷嘗試新的領域,永遠不靜止在一個地方。這也是遵循自然規(guī)律吧!”王清爽快地對自己評價。

    瑪吉阿米,也算王清追逐的一方“水草”吧。

    “我們能互相接受,也能互相欣賞,還能互相溝通,就可以了”

    如果沒有1999年的那個春節(jié),向暉的生活也許永遠是一汪寧靜的湖水。就是在那個春節(jié),這個土生土長的北京女孩兒認識了藏族漢子澤郎王清,也就是現(xiàn)在瑪吉阿米的老板。

    “聽說你是到西藏旅游時認識王清的?”

    “這是大家傳說的,好像更浪漫?!毖坨R后面黑黑的眼睛微微亮笑著,“可實際上不是這樣的。”向暉在北京外語學院畢業(yè),進入一家著名外企工作,屬于標準的“白領麗人”。

    向暉和王清拐來拐去成了“親戚”。簡單地說,就是王清的弟弟娶了向暉的表妹。但兩人卻從未見過面。1999年春節(jié),因為王清有事意外地逗留北京,和向暉就在這熱烈而喧鬧的中國節(jié)日中第一次會面了。

    “那時候王清和現(xiàn)在還不一樣,有胡子,留著長頭發(fā),戴了頂牛仔帽,挺酷的?!毕驎煆娜萃髣e了別頭發(fā)?!扒皫滋觳皇呛苁?,也沒說太多的話。我對他有印象是其中一天我們幾個年輕人去外面吃飯。那天,他講了很多他的經(jīng)歷,還有他自己對藏族的理解。我不能復述那天他都說了些什么,但那種無法描述的感覺是以前沒有過的。我覺得好像突然有人在我面前打開一扇新的窗戶,外面是我從沒接觸過的世界。大家開始對他說的這些感興趣。我們吃了飯,又去了酒吧,一直說到很晚。

    “春節(jié)后開始上班了。王清突然打電話來,說他要走了,想一起吃頓飯。當時我手頭正好有公司樓下羅杰斯的優(yōu)惠券,我就想,干脆請他在那兒吃飯,就約好到時他來找我,但是我并沒說要在哪里見面。到時間后,我的呼機響了,一看:王先生:我在樓下羅杰斯等。”

    “我當時就心中一動:怎么會那么巧!”向暉不好意思地笑了。

    “他走后,我們只是常通電話。一直到那一年的‘五一’節(jié)。本來王清說還要到北京來一次的,可后來又來不了。他就問,那你到成都來吧!我就請了幾天假去了。特別巧的是,前一天有一個追求我的人想約我出去,我就對他說要去見我男朋友───當時我們倆就是隱約有點感覺而已。我到了成都后才知道,也有個女孩想約他一起過節(jié),他說的也是:我女朋友要過來。”

    向暉說起戀愛史,兩頰微紅,略帶羞澀地笑?!澳且淮卧诔啥纪媪艘粋€星期,回來后,我們倆就算定了?!?

    “一點兒也不浪漫是不是?”她調(diào)皮地眨眨眼睛。

    “那之前你一次也沒去過西藏?”

    “對。那一年的8月份我終于去了一次。我第一次到那么遠的地方去,真興奮??!王清說他特別喜歡納木錯,于是我們就約了朋友去納木錯湖。去了兩次,每一次都是歷盡艱苦。路特別不好走,有一夜要住在帳篷里,而且還不時會下雨。但是我們碰到了一個極為壯觀的日落,我從來,從來,都沒有見過那么漂亮的日落,整個半邊天都是紅的,你的心就飛快地跳啊跳,你就感覺到恨不得全部都溶化在那里才好。我們不停地照相,擺各種姿勢,最后高興得實在沒辦法了,我們就一起大聲地唱歌,只會那么幾首和西藏有關的歌兒都唱了個遍,其實就是大聲喊,喊得心潮澎湃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的家人和朋友都接受王清么?”

    “我從成都回來告訴他們的時候,我爸媽覺得挺突然的。他們覺得,認識的時間不長,不很了解,而且王清比我大10歲,那時候又不在北京,這都是問題。但是他們都同意相處一段時間看看。至于我的朋友嘛……”

    “是不是覺得很好玩兒,很新奇?!蔽医拥馈?

    “就是的。他們都覺得挺好的。因為我們周圍這樣兩個民族通婚的例子也有,而且王清看上去也挺酷的。倒是……”向暉頓了頓,“他的好多藏族朋友不是特別能接受?!?

    “哦?”

    “怎么說呢,畢竟,有文化上的差異,加上經(jīng)濟因素。王清有很多藏族朋友,有時候我們在一起吃飯,他們就會說一些讓我挺不高興的話。當然我知道那不是針對我個人的。他們認為漢族人很狡猾,不誠實,常常說了話不算。還覺得漢族人沒有信仰,沒有像他們那么強大的精神動力。”

    “王清應該也是信藏傳佛教的是吧!這點沒有影響你嗎?”

    “沒有。王清每天早晚都要祈禱,但他從來沒有強迫我也去做。有一次我問他在祈禱什么,他說并不是求佛爺給我錢吧,給我好運吧,相反都是在感謝,感謝現(xiàn)在生活,感謝現(xiàn)在擁有的一切。這點讓我感觸很深。就是如果一個人如果能始終努力的好好生活,同時又對自己所擁有的感到滿足,感到幸運,那么他的心境就會十分平和,好像一片很深的水,什么也能夠容納,也能消化處理。”

    “從我和藏族人的接觸中,我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,就是他們十分熱愛自己的民族,崇拜自己的神靈,以自己的信仰自豪,而另一方面,他們看到的世界也越來越廣闊,也能十分明顯地感到自己在經(jīng)濟上的落后,感到在改變這種狀態(tài)過程中自己常常是無能為力的。所以很多人,尤其是年輕的一代,十分彷徨,也很無奈。他們向往的生活,和他們崇拜的信仰,似乎應該有一個理想的結合點,但好像還沒有找到似的?!?

    “我現(xiàn)在越來越感到,我和王清之間,沒有當初別人想象的那么多隔閡,可能是王清本身社會經(jīng)歷就很豐富,并不保守。但最重要的是,這本來就是兩個人之間的事情,而不是兩個民族之間的事情。有差異是正常的,同民族的人在一起也有差異不是嗎?我們能互相接受,也能互相欣賞,還能互相溝通,就可以了。”

    去年年底,向暉正式辭掉了在外企的工作,專心專意地做起了“瑪吉阿米”的老板娘?!跋胂肴松媸呛芷婷?。要不是那一年春節(jié),要是沒有認識王清,我可能還是按部就班地過著原來的生活呢!現(xiàn)在,我認識了很多以前根本無法接觸到的人,接觸了這么多新鮮的東西,也思考了一些以前沒有想過的問題。整個人好像一下子豐富起來了?!?

    “我越來越覺得,餐廳也像社會一樣,只有多元化才有生命力”

    在拉薩,提起八角街的“黃房子”,沒有人不知道。

    它的故事要追溯到300年前,那時的“黃房子”只是個不起眼兒的小酒館兒。故事的主人公是西藏歷史上最具傳奇色彩的人───六世活佛倉央嘉措。他不僅是一位杰出的宗教精神領袖,還是一位才華橫溢的浪漫詩人。倉央嘉措常常走出寺廟深宮,親自體驗普通百姓的生活,感受俗家凡民的情感。

    故事說,倉央嘉措奉命尋找度母女神───集所有女性美于一身的神靈───在民間的化身。在一個風雪交加的夜晚,倉央嘉措走進一家小酒館兒時,與一位有月亮般姣美容顏的少女擦身而過。這就是度母女神!倉央嘉措愣住片刻,轉身追去,然而,少女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蒼涼的月色中。

    不管這故事是否真實,但倉央嘉措懊喪之余寫下的詩歌卻真實地流傳下來:

    在那高高的東山頂上,

    每當升起那明月皎顏,

    瑪吉阿米那醉人的笑臉,

    就冉冉浮現(xiàn)在我心頭。

    “瑪吉阿米”作為圣潔的母親、純潔的少女、未嫁的姑娘的代名詞由此產(chǎn)生,進而引申為美麗的尚未實現(xiàn)的夢幻。三個美國姑娘在拉薩聽到這個故事,毫不猶豫地將餐館命名“瑪吉阿米”。

    王清說,“接手瑪吉阿米之前,我從未想過要去做餐飲生意,覺得又臟又累,而我是喜歡過自由生活的人。但當我一旦進入了這個角色,我才發(fā)現(xiàn),或者是因為這個名字,或者是因為這個地方,我的生活完全生動而有意義起來?!?

    麥可,一位頗具幽默感的美國科羅拉多退休工程師,在拉薩一住就是七個月。日出時到拉薩大昭寺門前觀瞻那些善男信女燒香敬神儀式;到孤兒院探望他認養(yǎng)的尼瑪澤仁;到瑪吉阿米用餐后寫他自己的回憶錄,是麥可在拉薩每天例行的程序。“Hi!Everybody!扎西德勒!”他一跨進瑪吉阿米門檻就大聲地向每個人打招呼。麥可把瑪吉阿米當成自己在拉薩的家,想喝酒了,就到吧臺酒柜中取下“威士忌”自斟自飲,餓了,就卷起袖子親自下廚烹一頓藏洋結合的大餐。

    有一天,王清踏進店門的時候,發(fā)現(xiàn)這個60多歲的老頭兒正嘴里咬著釘子腳踩梯子在墻上敲敲打打?!澳氵@里的照明線路不合理,太危險!”他對愣住的王清說,“我得幫你改改!”工具、材料,都是麥可自己掏錢買來的。經(jīng)過一整天,瑪吉阿米的照明線路改造已經(jīng)全部完工,麥可得意地巡視了一圈后,自己翹起大拇指說:“It’s very good!”

    克瑞斯蒂,一個德國姑娘,芳齡二十九,卻情竇未開。光顧拉薩瑪吉阿米的第一天,偶然地與同樣來自德國的小伙子哈里森同桌進餐,隨即雙雙墜入愛河。三年過后,他們在同樣的季節(jié)紀念性地重訪瑪吉阿米時,二人世界已經(jīng)有了個新成員───一個可愛的日耳曼小男孩兒。

    來自法蘭西的弗朗西斯科母女和意大利的勞拉母女一行6人,從遙遠的歐洲結伴到西藏旅游,轉了大半個西藏后,在拉薩停留了一個半月。她們將瑪吉阿米當成了自家的餐廳,不是在這里靜靜閱讀,就是上網(wǎng)發(fā) e-mail;不是閉目養(yǎng)神地聽音樂,就是到樓頂平臺仰靠椅子盡情沐浴拉薩的陽光;她們經(jīng)常還親自下廚烹制一頓美味的晚餐,然后在酥油燈和葡萄酒的陪襯下神采飛揚地談天說地。

    “自從接手瑪吉阿米后,我越來越覺得,餐廳也像社會一樣,只有多元化才有生命力,也只有在多種文化的交流和溝通下,才可能發(fā)展和進步。這也是在尋求一種平衡!”王清說,“我想讓大家了解藏族───這就是我在北京開辦瑪吉阿米的初衷?!?

    瑪吉阿米的大廚邊巴次仁說:“很多人以為我們藏族動不動就要動刀子的,其實我們是最誠懇和熱情的。對待敵人,我們很勇敢;對待朋友,我們很真誠。當然,每個地方都是有好人有壞人的,漢族不是也有好人壞人之分嗎?”

    北京的瑪吉阿米店2001年8月中旬開業(yè)。為了延續(xù)拉薩瑪吉阿米的傳統(tǒng),所有的裝飾不是從拉薩專程運過來的,就是藏族工匠親手打造的。王清對瑪吉阿米的定位是:西藏的,傳統(tǒng)的,溫馨的。

    每個到這里來的人,無論國籍,無論種族,都有種隨遇而安的神態(tài),好像走進自己的家一樣。領朋友來的人會小心地告誡:“東邊的幾張桌子是不能吸煙的,因為那邊供著度母女神?!?

    再次光臨的人一進門對向暉以及服務人員大聲地打招呼:扎西德勒!

    采訪當中,我碰到了一桌漢藏大聚會,幾位藏族姑娘登臺獻歌后,情不自禁地伏案而泣。上前一打聽,才知道一方是來自西藏藏族自治區(qū)建筑設計院進京學習的,一方是中國建筑設計院的工作人員。兩個月的學習即將結束,藏族朋友強烈要求漢族老師們到這里來接受他們誠摯的感謝。

    一個叫央宗的姑娘說:“我們實在太感動了。沒到北京時,我們想象這次學習會非常艱苦,因為我們語言不熟悉,生活習慣也不一樣。誰知道,這里的老師一切都為我們想好了,住的地方和生活用品都安排得很好,而且也不收我們的錢,還給我們每個人安排了一個老師。老師們都有自己的工作,但他們手把手地教我們畫圖,借給我們看先進的資料,幫我們出主意,誰也沒有怨言……”

    妲瓊又站起來,流著眼淚說:“我再給大家唱首歌,表示我對各位老師的感謝!”沒有麥克風,她美麗的藏式女低音在餐廳里回轉起來。沒唱幾句,同桌的藏胞們加入進來,小溪變成了小河,漢族老師們也都紅著臉跟著哼起來……

    “這是首什么歌兒呀?”我小聲地問央宗。

    “就是我們是永遠的朋友的意思?!毖胱谶叧吀嬖V我。

    人們手拉手沿著桌邊跳起鍋莊舞,藏族、漢族,還有好多“老外”。我問一個來自挪威的老人感覺如何,他氣喘吁吁地說,“太好了!太好了!”

    舞者中一位中年女士舞姿極為漂亮瀟灑,我過去問:“您是藏族嗎?”

    “不,我是漢族。我愛人是藏族!”

    哇,這也許又是一個澤郎王清式的“瑪吉阿米”的故事。在喧鬧的北京,竟感到西藏如此之近……    

     

責任編輯:admin    

相關閱讀

    關于我們聯(lián)系我們 丨集團招聘丨 法律聲明隱私保護服務協(xié)議廣告服務

    中國西藏新聞網(wǎng)版權所有,未經(jīng)協(xié)議授權,禁止建立鏡像

    制作單位:中國西藏新聞網(wǎng)丨地址:西藏自治區(qū)拉薩市朵森格路36號丨郵政編碼:850000

    備案號:藏ICP備09000733號丨公安備案:54010202000003號 丨廣電節(jié)目制作許可證:(藏)字第00002號丨 新聞許可證54120170001號丨網(wǎng)絡視聽許可證2610590號

    欧美成人片一区二区三区,日本精品免费在线视频,性爽爽刺激视频午夜福利,2021久精品视在线视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