米拉日巴尊者道歌集（四十一）

第四十篇 連貢日巴的悔悟

敬禮上師。

尊者密勒日巴的心子惹瓊巴自印度求法歸來后，施主和弟子們在紅崖博拓為惹瓊巴洗塵，舉行了一個會供。席間尊者曾于歌中授記他的無比大弟子岡波巴即將前來。去巴的施主們就迎請尊者到去巴去居住。其時從達波地方來了一個廉族的瑜伽士，他一向久聞尊者之名，心中異常仰慕，此番特來朝見。他甫見尊者的面容，立即心中生起了殊勝的樂、明、無念三昧。因而對尊者生起了最大的信心。于是他對尊者說道：“師傅啊！我是達波地區(qū)來的一個修行人。過去我曾依止幾位上師學(xué)習(xí)過大圓滿等法的引導(dǎo)，也修習(xí)過用別別抉擇去修觀（定慧）的方法，同時也修持過平等密行，但是我所得到的只是一些意解的理路而已，并未生起一個能使此心得到確切依靠的覺受。尊者的盛名我一向久所向往，所以特地前來求法。請您慈悲傳給我法要吧！”

尊者說道：“你過去是否一直有這樣的情形呢？”隨即以歌問道：

“上師所傳諸妙訣，已成口頭假禪耶？各各分別抉擇慧，已墮能所二分耶？

趨入證悟之勝見，已為二執(zhí)所惑耶？無緣靜慮之修觀，已墮著相險徑耶？

平等無別秘密行，亦生懷疑放任耶？于大涅磐果位法，亦希由他而得耶？

心未浸透之覺受[1]，如水滴革不入耶？心性本來是空寂，未摻二取之執(zhí)耶？

深山茅蓬修觀時，不為矯揉魔乘耶？如是應(yīng)知無明輪，如轉(zhuǎn)陶器無已時?！?/p>

瑜伽士說道：“過去確是有這些毛病，現(xiàn)在就請尊者傳給我與這些不同的灌頂和口訣吧！”尊者當(dāng)即授以灌頂和法訣，命他去修持。可是因為多年習(xí)氣的緣故，他對有相法的善行始終絲毫不能丟脫，同時想到城中去游玩的妄念也紛起不已。尊者立即覺察到他的這種情況。一天，他來到尊者面前報告修行的覺受時，尊者對他說道：“如果不能澈底的斷舍那些愚癡的有相觀法，和根絕到城市中去游耍的念頭，就仍然會被三界輪回的過患所轉(zhuǎn)，所以你應(yīng)該力斷貪欲和執(zhí)著。聽我歌曰：

依持殊勝傳承時，迷惑法爾性中凈。應(yīng)時舍棄諸作業(yè)，是乃真正瑜伽士。

修持大手印定時，任何法相心莫執(zhí)！離戲于內(nèi)顯現(xiàn)時，觀審念誦有何用？

游蕩城鎮(zhèn)瑜伽士，親朋牽纏扯不清，言行俗鄙無意義，無二明空竟隱蔽。

處世如不護譏嫌，必生煩惱與不快，死時徒增大悔恨。故應(yīng)常念死無常，

防護遮止煩惱賊，否則將墮險道中；故應(yīng)常時住深山，觀心赤裸離遮礙。

若不如是勤修持，必墮疏懶無記中，應(yīng)以誠信大恭敬，至心祈禱上師尊，

否則覺受將遞減！若不奮發(fā)大精進，修持甚深方便道，終為煩惱賊所乘，

故應(yīng)時常住茅蓬，功德決定得增長?！?/p>

尊者的指示正好說中了瑜伽士的痛處，他不禁對尊者生起了不共的信心。獨自前往深山中去專心一意的修持，終于出生了殊勝的證悟。一天他特意來謁見尊者，稟明自己的證悟境界。尊者非常高興，對他說道：“你的悟境很好，但直至成佛前仍應(yīng)對下面的各項取舍諸點勤行不怠。”隨即歌道：

“子女妻妾及情面，此三修士枷鎖也，真修行者應(yīng)舍之！財物、受用及矜慢，

此三修士障礙也，真修行者應(yīng)棄之！親朋施主及徒眾，常累修士作耽擱，

真修行者應(yīng)舍之！醇酒、勞累及昏睡，此三修士盜匪也，真修行者應(yīng)遠之！

游耍、閑談及嬉戲，皆是修士散亂因，真修行者應(yīng)離之！上師、口訣與精進，

修士依靠根本也，真修行者應(yīng)依之！靜地、勝伴及道糧，此三修士屋舍也，

真修行者應(yīng)依之！無念、無散及大樂，修士真正伴侶也，真修行者應(yīng)依之！

松坦、任運與自然，此三修士威儀也，真修行者應(yīng)依之！無貪、無嗔及神通，

修士證道憑證也，真修行者應(yīng)依之！”

連貢惹巴[2]說道：“依于尊者的恩德加持，應(yīng)該舍棄的，我已經(jīng)都舍棄了，修法的覺證也自然生起了?，F(xiàn)在我是時時刻刻都在歡樂之中！上師的恩德真是昊天罔極?。　?/p>

尊者說道：“兒?。∧闼f的話很對！一個能如量的去作取、舍諸行的瑜伽士，確是時時刻刻都在快樂中的，反斯而行--該舍的不舍，該為的不為--那就會時常陷在苦痛中的，所以你應(yīng)該繼續(xù)對何者應(yīng)舍，何者應(yīng)為，善加分別抉擇才對?！彪S即歌道：

“自見本來面，親證實相義，如是瑜伽士，時時皆快樂。

心隨塵勞馳，生種種困擾，如是學(xué)佛者，時在苦痛中。

任運無整治，不動自清凈，如是瑜伽士，時時皆快樂。

心隨妄念馳，起貪嗔煩惱，如是學(xué)佛者，時時受逼苦。

見外顯諸法，皆是大法身。希、懼與疑惑，從此砉然斷，

如是瑜伽士，時時皆快樂。莽言無顧忌，健談扯閑天，

為八風(fēng)所轉(zhuǎn)，如斯學(xué)佛者，時時皆苦惱。見一切唯心，

所顯皆友伴，如是瑜伽士，時時皆快樂。此生蹉跎過，

死時百悔生，如斯學(xué)佛者，常在苦痛中。如量契悟境，

本然住實相，如斯瑜伽士，時時皆安樂。貪欲深入心，

兢兢患得失，如斯學(xué)佛者，常在苦惱中。諸相自解脫，

覺受恒不斷，如斯瑜伽士，時時皆快樂。為文字所縛，

心無決定見，如斯學(xué)佛者，常在苦惱中。舍棄世間法，

心離諸掛礙，如是瑜伽士，時時得安樂。升斗必計較，

以養(yǎng)愛欲女，如是學(xué)佛者，時在苦惱中。內(nèi)心已絕貪，

見一切如幻，如是瑜伽士，時時皆快樂。散亂并逸樂，

役身心如奴，如斯學(xué)佛者，時在苦惱中。身騎精進駒，

行住解脫道，如斯瑜伽士，常在快樂中。身披懶惰枷，

系輪回巨錨，如是學(xué)佛者，時時皆苦痛。斷聞思分別，

觀心為娛樂，如是瑜伽士，常在快樂中?？谠埔婪鸱?，

實做諸罪行，如斯學(xué)佛者，時在苦惱中。斷希懼疑惑，

本覺常相續(xù)，如是瑜伽士，常在快樂中。矯揉順世情，

己鼻被人牽，如斯學(xué)佛者，時在苦惱中。一切棄腦后，

常行佛陀法，如是瑜伽士，時時皆快樂。”

連貢惹巴和其他弟子們聽了尊者的歌后，都心生歡喜，鼓舞雀躍。他們都能以大手印根本定（串習(xí)）之力，于后得位之（日用動靜中）親見諸法如幻，因而斷惡成善，精進不已。尊者對連貢惹巴亦頗為歡喜欣賞。以后連貢惹巴就成為達波仁波且[3]的第一個金剛兄弟、施主和弟子。

這是尊者的親近弟子連貢惹巴的故事。

第四十一篇 岡波巴的故事

敬禮上師。

瑜伽自在主（密勒日巴）喜笑金剛之第一心子，岡波巴（大師），曾親為馬爾巴上師所授記。當(dāng)馬爾巴大師命各徒眾祈求夢兆時，尊者曾以所夢之“四柱頂相”具稟。馬爾巴在解釋夢兆之時，曾于歌中預(yù)記將來尊者當(dāng)有一世無倫比之杰出大弟子。本尊金剛瑜伽母亦曾向尊者授記將有二十五個得大成就之弟子。其中又有如日、如月及如星等弟子之差別。其中如日輪光耀之首座弟子則為岡波巴（大師）。佛陀薄伽梵于三昧王等經(jīng)中亦曾親自授記大師之降臨。其他甚多大乘經(jīng)典中亦皆有岡波巴大師之授記。其中尤以悲華經(jīng)之授記特別（明顯）。經(jīng)曰：“阿難！佛滅度后，未來世時，于北方國，將來比丘，名曰‘醫(yī)師’。已曾事敬過去諸佛，宿植德本，發(fā)殊勝心，入大乘法。為利眾多有情，故行菩薩行。其人博學(xué)多聞，善持菩薩經(jīng)藏，弘揚大乘妙法，樹大法幢，十方普聞……”其實岡波巴大師是已經(jīng)現(xiàn)證十地等覺位的菩薩摩訶薩。密勒日巴尊者亦早于光明定中見到，即以三昧力予以加持，又變現(xiàn)化身召攝大師前來。以此因緣，（西藏）佛法發(fā)揚光大如日麗中天。眾多有情皆得安趨無上菩提之位。大師之傳記若廣為詳述，則如大海之無盡，此篇所述不過取其一滴略記于此耳。

大師的出生地家鄉(xiāng)是西藏雅耳的色巴谷，乃尼哇族姓之后裔。父親是一位醫(yī)生，名叫作烏昨嘎巴加波。娶了兩個妻子，一名雍來咱，一名桑登著馬。生下二子，大師乃是長子，取名為頓巴打爾馬著。因為大師的父親對世間諸學(xué)極為通達，所以從小就教導(dǎo)大師世間的各種學(xué)問。因此大師通曉世法，于各種會議時善能咨議。大師于十五歲時即已廣學(xué)紅教寧瑪派之各種密法：諸如根本續(xù)秘密心要、赫如卡嘎波、寂靜忿怒續(xù)、大悲網(wǎng)持續(xù)等紅教之眾多要法皆廣學(xué)之。家傳之八種醫(yī)學(xué)亦皆通達玄奧，圓滿善巧。大師二十二歲時，娶一當(dāng)?shù)貥O有權(quán)勢之地方官吏達馬俄[4]之妹為妻。該女美淑端莊，德相圓滿。為大師生下一子一女。某年，（該地忽然發(fā)生大瘟疫），大師之子（染上瘟疫）不幸去世。大師安葬幼子歸家時，女兒亦不幸夭折。過了幾天，大師的妻子也染上了重病，遍試各種醫(yī)藥和饗祭，病狀仍毫無起色。她在瀕死的邊緣上掙扎了很長的一段時日。本來她染上此絕癥后，亦自知不可能痊愈，盡可安心撒手逝去，但她卻用極強的意志力掙扎不肯死去。其時大師坐在她的床邊為她念誦經(jīng)書[5]，不覺忖道：“她受了如許的苦痛和折磨，身體已經(jīng)不成人形，但仍舊不肯安然死去，一定是因為對某事或某物有著極大的貪戀，不能舍棄。我應(yīng)該問個明白。”就對她說道：“夫人?。≡S多眾生因為不明世間輪回原是有為法，無常無實，終無安樂，因而長期流轉(zhuǎn)生死，真是又辛勞又痛苦。我眼見這些為世事所迷惑的眾生們，心中不禁生起了極大的哀感喲！你現(xiàn)在這樣的受罪仍緊緊的執(zhí)持此殘體不肯安心的逝去，一定是對某物有著極大的貪戀，所以不肯舍離。如果是貪戀家園，我就將它供養(yǎng)給比丘們作為道糧；如果是貪戀財寶，我就將財寶供養(yǎng)僧眾[6]和周濟貧困。其他我想不出有什么值得你貪戀的。你我二人是因為宿世的愿力，今生才有這一段相聚的因緣；但因為你的惡業(yè)現(xiàn)在竟染上了如此的絕癥。我雖已想盡辦法替你醫(yī)治，但除了延長你的苦痛外，實別無好處。再者，無論這一次你死也好，活也好，我是下定決心去專志學(xué)佛，不做其他的事情了?！?/p>

夫人回答說：“我現(xiàn)在已是快死的人了，對家園財寶皆毫無眷戀，就是心中舍不得你，請你快去召喚我的兄長來，要他設(shè)法保證你終生不再對任何女人發(fā)生愛情。再說，生死輪回中的所謂家庭，亦實在沒有什么快樂可言。你若能專心學(xué)佛，那是最好不過的了！”

大師說道：“你縱然能活命，我們也不能永遠作夫妻[7]。你如果死去，我就決心專志學(xué)佛，立誓不再續(xù)娶了。你是否要我立一個誓呢？”

夫人說道：“你不是一個欺騙人的人。但是這一次為了使我心安起見，還是請你立一個誓吧！”

大師說：“立誓是需要一位證人才行的?！庇谑蔷驼埵甯赴退髑皝碜髯C人。將寶石和金水所寫成的佛經(jīng)放在大師的頭上，大師于是鄭重的立下了誓言，（終生不娶，專志求佛。）

夫人說道：“夫君！你今后是否一心一意去學(xué)佛，我死后也會從墓穴的縫隙處來察看的??！”說畢，緊緊的握著大師的手，兩眼凝視大師的面孔，眼淚簌簌的不斷滴下，（良久，良久，）才斷了氣。

于是大師就將財產(chǎn)分成三份：一份用來替夫人祭祀超度。將尸體火化，骨灰作成察察[8]裝在塔內(nèi)。這個塔以后就成為有名的“夫人塔”了。直到現(xiàn)在，在雅那地區(qū)仍能看到。另一份財產(chǎn)就供養(yǎng)（給寺廟）作為慈善事業(yè)之用。最后一份就留下作為自己的道糧。

大師把夫人身后各事都辦畢以后，身心安適，決心專志學(xué)佛。就在尼通獨自居住修行。那時叔父巴索心中想到：“我那可憐的侄兒，新近喪失了這樣一位賢淑可愛的妻子，心中一定非常悲痛。我應(yīng)該去安慰他一下?！庇谑蔷蛶е剖硜硖酵髱?。叔侄二人交談甚久，把許多事情都談得非常詳盡。大師對叔父說道：“夫人死后，（各事已經(jīng)料理妥善，）我現(xiàn)在倒覺得非常安適愉快?！笔甯嘎犃舜嗽挷唤笈?。憤然對大師說道：“你到那里去找得到這樣好的妻子呀？你說這樣的話，要是讓舅兄打爾馬俄聽見了，不罵死你才怪！”說著竟抓了一把灰土向大師的臉上擲去。大師說道：“叔父啊！難道你全忘記了嗎？不久以前你曾為我作過立誓的證人。難道我不是正在全心全意的修學(xué)佛法嗎？”

叔父想了想說道：“侄兒！你說的話一點也不錯。我已經(jīng)這樣老了，但還是生不起‘念法’之心。實在慚愧已極！侄兒啊！你專心的去學(xué)佛吧！我會好好的照顧你的田園和財產(chǎn)的。”

大師背著親友，悄悄地離開家鄉(xiāng)，來到潘境的播拓寺，朝禮播拓寶明（法師），說道：“師傅啊！我是由雅區(qū)來此求法的。學(xué)法期間還希望您能供給我生活資用?！?/p>

播拓說道：“我不能供給你的生活費用。你應(yīng)自備道糧我才能引導(dǎo)你進入佛法之門?！?/p>

大師忖道：“我若是自己有錢，怎會開口求你幫助呢？記得密集金剛（本續(xù)）中曾說過：‘一個做上師的人，必需具足四種悲心才能對眾生有所利益。那就是：經(jīng)常不斷的悲心、自然生起的悲心、關(guān)懷與祈禱的悲心和隨所需求濟助弟子的悲心。惟有具足這樣的悲心，才能成就利生的事業(yè)。我看這位上師的慈悲仍舊不夠，我和他也無宿緣，心中亦生不起殷重的信心………”。不久大師就回轉(zhuǎn)家鄉(xiāng)，拿了十六兩金子作為初期學(xué)法的費用，前往潘區(qū)的甲交山寺，在甲淇喇嘛前剃度出家，受具足戒，法名福德寶。然后于夏巴領(lǐng)巴及夏杜哇曾巴二格西[9]處學(xué)習(xí)莊嚴(yán)經(jīng)論、現(xiàn)觀莊嚴(yán)論、俱舍論以及其他眾多法典。又于茫境之羅登洗惹處受喜金剛、密集金剛等續(xù)部灌頂，聽聞其釋要及口訣。復(fù)于紐如巴及甲交日巴二格西處廣學(xué)一切嘎當(dāng)派之法要。于是大師自忖道：“現(xiàn)在我應(yīng)該開始修行了。”就在甲交山開始靜修。

大師生來智慧過人，慈悲深切，貪執(zhí)、慳吝之心極微；信心、精進之心甚堅。從不懶散或放逸。白晝于聞思學(xué)處精進研習(xí)；夜間則修習(xí)禪定，或繞佛經(jīng)行，心離散亂。內(nèi)外諸蟲不近大師之體。五、六日不食亦不覺饑餓，身常輕安適樂，能一定多日，深入三昧，粗分煩惱皆已息滅。曾得夢兆恰如金光明經(jīng)中所示，將獲十地前之五種瑞相云云。

過了不久，大師在一次感兆中[10]，親自看見一位身體非常碩大的綠色瑜伽行者，肩上披了一件襤褸的布衣，手持拐杖來到大師的面前。他用手掌壓在大師的頭頂，同時口中也噴出一些唾沫（滴在大師的頭上）。大師立刻覺得定力突然增長，進入了一個超乎尋常的三昧，同時對慧觀亦生起了決定的信解，全身覺受到異常的快樂；智慧也特別敏銳起來。大師就對鎮(zhèn)中的某比丘說起此事。那個比丘說道：“你是一個得了具足戒的比丘，一向持戒異常清凈。如果一個比丘在（定中或夢中）看見了瑜伽行者之類[11]的現(xiàn)象，那就是大力鬼王白嘎耳所變現(xiàn)的魔障前來擾亂修行的。所以你應(yīng)該趕快到阿舍黎前面去請求傳授白色不動佛的（咒語），同時供養(yǎng)眾僧祈求加持。這樣就可以消除這個魔障了?！贝髱熞绹谑馨咨粍臃鸱?，供養(yǎng)眾僧百種齋食和種種供施后，上次出現(xiàn)的那個瑜伽行者，出現(xiàn)的次數(shù)反而愈來愈多了。

此時尊者密勒日巴已在紅崖博拓之安樂洞太陽堡與惹瓊金剛稱、寂光、賽文惹巴、只貢惹巴、雁總頓巴等為首的諸大弟子以及亭日的（施主）則賽、庫秀等施主眾在一起，宣講了義及不了義教，轉(zhuǎn)大法輪。其時幾個年長的惹巴啟稟尊者道：“尊者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年邁了，如果有一天尊者到別的凈土去了，我們這些惹巴弟子實在需要一個能為我們除遣障礙和助益修持的人。施主們也需要一個能種福田的對象。所以應(yīng)該有一個能代表尊者的人來領(lǐng)導(dǎo)才行。尊者如有合意的人，可以將一切口訣傾瓶相授，正式傳以衣缽之位。否則我們的傳承就很難以維護弟子，教法亦難以發(fā)揚廣大了。”

尊者聽了，臉上略現(xiàn)不悅之狀說道：“我將來會有一個能弘揚教法和成就廣大事業(yè)的弟子前來的。今夜我當(dāng)觀察他住于何處。你們明晨一大早來此集會吧?！?/p>

次日清晨，尊者比平時起得較早，召集眾惹巴弟子及施主們前來集會，說道：“將來受持我的教法和傳承的人將接受我的全部口訣。他將來會廣大佛法弘傳于十方。他是一個受了比丘戒的出家人，名字叫做拉結(jié)（醫(yī)生）。不久他就會來此地的。昨天晚上，我夢見他手持一個空琉璃寶瓶前來，我手中卻持有一個盛滿甘露的銀瓶，于是我將銀瓶的甘露全部灌注在他的瓶中了。老父的面前已經(jīng)生出了一個長子。他將使佛陀的教法像日麗中天一般的發(fā)揚光大，使無量有情皆得蒙益！哈哈！哈哈！”于歡笑中密勒日巴歌道：

“敬禮至尊諸上師，大恩師尊前祈請。東方白獅之甘乳，其味甚濃力甚足。

若未嘗飲此乳者，何知此乳力強濃？嘗后方知后勁足，帝釋天王乃能知。

南方斑斕大猛虎，一縱能躍數(shù)丈外，未與此虎較量者，焉知其躍甚難及？

比后方知躍處奇，惟有赫汝[12]能騎之。西方居慕魚有膽，其膽味苦極苦澀，

若未親嘗此魚膽，焉知其味苦中苦？惟有巨龍嘎覺波，能知此膽之苦味。

北方青龍具大力，其力甚大難思議，未與此龍較力者，焉知其力巨無匹？

比后方知其力巨。惟有天神六力士，嘎魯?shù)滥芷持?/p>

東方白獅之靈乳，應(yīng)貯金器寶皿中，陶瓦陋器焉能盛？此乳若置凡器中，

器裂乳流成空擲！那諾梅紀(jì)之口訣，深之又深法精華，若未實修此法訣，

何深之有？有何用？修后方知深邃焉！父師馬爾巴能領(lǐng)受，密勒日巴能修持，

密勒日巴之修持，以及覺受與口訣，皆為擊節(jié)之精要，非器之人不傳授。

吾子比丘來此時，（盡我所有）皆傳之！”

卻說岡波巴大師某日正出外繞寺經(jīng)行。該年其地發(fā)生了大荒旱。大門的下面來了三個乞丐，閑談著各自的愿望。一個乞丐說道：“今年這樣的荒災(zāi)喲！幸虧有甲較日的善心比丘們，今天大開方便之門，延請所有的人到寺中去吃齋聽法。因為他們的施舍是不限于任何資格的，所以我們也可以進去吃自己的一份。吃完后還可以撿些殘食，然后再到甲較日附近一帶去弄點食物來吃它一頓，豈不快哉！”

另一個乞丐說道：“我還有一個比你更好的辦法。讓我們?nèi)ヅ簧肷皇斓募t豆來，加上一點胡椒，然后弄一籃子的面拌在一起，再找一個無人的空屋去慢慢的享受，豈不樂哉！”

年長的一個乞丐說道：“一個深沉利害的人物，就是在饑餓的時候也會笑容滿面沒事似的。鳥雀雖然餓了，但飛起來卻仍舊像鷹鷲一樣的翱翔自在。所以你們莫要說這些餓極饞食的話吧！前面山陰處來了一個比丘，好像在繞寺經(jīng)行的樣子。我們的話如果（讓他聽見了，傳出去），豈不羞煞人么？如果真是要有所欲求的話，就應(yīng)該立大志作一個無垢光明天子的后裔，作西藏全境之最勝大王統(tǒng)領(lǐng)治理全國，為弘揚佛法做大護法。這樣才有點意思，要不然的話，就要像住在拉息雪山的瑜伽自在主密勒日巴一樣，不畏饑苦以禪定為食，一襲布衫和拙火之暖樂為衣，不分晝夜的浸潤在光明大手印中，旅行時從空中飛騰而去。若能舍棄此生之一切到他的跟前去學(xué)法，仿效他一樣的去修持，那是最好的了。不然的話，若能瞻仰一次他老人家的慈顏，此生也很值得了。”老乞丐一面說著，一面淚簌簌的流了下來。岡波巴甫聽尊者之名號，不由自主的突然生起一股極大的仰慕和信心。（因為激動過度），竟昏厥了半日，醒來后流了許多眼淚。然后起立向尊者住的方向恭敬頂禮多次，口中連聲呼道：“尊者！尊者！慈悲我喲！慈悲我喲！”這樣至心祈禱多次后，然后回到房中以七支供養(yǎng)[13]法來遙敬尊者。大師身心雀躍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殊勝三昧覺受。

當(dāng)夜，大師下了決心前往朝謁尊者。天明后召喚那三個乞丐前來，供給他們極豐盛的食物，使他們滿足口腹后，就對他們說道：“你們所說的那位上師，我十分想去朝謁他，看來你們對他似乎非常熟稔，所以要請你們?yōu)槲規(guī)贰Ｎ业臋还駜?nèi)，藏有十六兩金子。我送給你們一半，你們也可用來作學(xué)法及道糧之用。”兩個年輕的乞丐說道：“我們倆對密勒尊者的情況并不熟悉?！蹦昀系钠蜇ふf道：“我可以帶你前去?！?/p>

當(dāng)天晚上，大師供養(yǎng)和祈禱三寶后，于深夜時以口鼓吹（西藏喇嘛特用的）長筒大號，其聲宏遠，遍及整個南瞻部洲。直到今天，衛(wèi)、藏二境內(nèi)尚沒有比這個還能發(fā)出更大聲音的號筒。大師又以一面大鼓，不依持任何墻壁或物件的懸掛在空中，然后用力擊鼓，鼓聲宏廣，極為美妙，許許多多的人們和畜生都聽見了鼓聲。大師隨即見到了這樣的一個境界：一個像蒙境區(qū)域來的女人說道：“與人們結(jié)緣所以擊鼓，與畜生結(jié)緣就要給它們這個?！闭f著就送給岡波巴大師一個滿盛牛乳的大顱器。又對大師說道：“你對畜生們做了這樣大的利益，現(xiàn)在你把這碗乳汁飲下后，不僅是畜生，就連六道的所有一切有情都將為你所攝受。我現(xiàn)在要到西方去了。”（說畢不見）

以后大師自己說道：“那些根器不夠的，需要一步一步的由次第法門趨入道、地者，乃是今夜聽見鼓聲的人們。（雖然如此），嘎當(dāng)派上師們的恩德也是很大的[14]。但是今夜那些聽見了我的鼓聲的畜生們，卻會成為住茅蓬的大修行者。此夢亦顯示我應(yīng)該專一依止密勒上師的口訣方便道和大手印法門，所以我應(yīng)該（即刻）到他那里去?！?/p>

于是，大師隨著老乞丐起程來朝謁尊者。大師的熱誠和信心洋溢難遏，時常都自言自語的道：“那一天我才能見到上師??！”說著就淚流不停。他不思食亦不思睡的趕路。到了娘都寨的新區(qū)時，老乞丐忽然示疾，說道：“從此地再往前走，我也不十分清楚了。據(jù)說前面有一個廟子名叫薩迦寺。你到了那里再自己去問路好了?！贝髱熤坏霉律砩下?，像盲人走瞎路一樣的摸索前進，受了許多辛苦。到了夜晚的時候，（大師因為迷了路），所以把臉伏貼在地上哭泣起來。此時那老乞丐（忽然現(xiàn)身）說道：“孩子啊！你何必如斯自苦呢？你如果不認(rèn)識道路，就讓我來指引你好了?！焙髞恚髱熢桨l(fā)深信這幾個乞丐實是尊者的化身前來接引他的。于是大師繼續(xù)前行，沿途詢問尊者的住處。行抵重索茶哦山的時候，碰見許多由上方來的商人。其中有一個是從雅龍來的，名叫善月。他說道：“馳名整個西藏雪山的瑜伽自在主大成就者密勒日巴，現(xiàn)在正在布仁的去巴居住?！贝髱熉犃?，如同親自見到尊者一樣，歡喜得忘其所以，情不自禁，竟抱住那商人的頸子流下許多淚來。于是問明道路就向亭日的方向行來。

當(dāng)岡波巴行至一個大平原的中央時，就在一個“休息石”上睡下來休息。因為昨天一整天沒有吃飯，身體極端疲乏。身上的氣流發(fā)生亂動的現(xiàn)象，因此竟昏倒了半日之久，醒來后覺得從頭至足全身上下，連毛孔在內(nèi)，都疼痛非常。口中干渴，也無水可飲。這樣過了兩天，大師想到：“今生我大概是看不見尊者了，來生不管尊者在那里，我都要往生彼處常依尊者足前，讓師徒二者的心意融合成一。我今生、來生和中陰這三個時期唯尊者是賴，以尊者為我的唯一皈依處！”這樣發(fā)下極誠懇的愿后，又和著淚水至誠的祈禱尊者多次，過了些時，從夏境來了一個嘎當(dāng)派的和尚，（看見大師遭困，）前來問道：“你要到那里去??？”大師道：“我要到布仁方向去朝密勒日巴尊者?！焙蜕械溃骸拔乙舱且莻€方向行走?？雌饋砟愫孟袷呛α瞬〉臉幼影?！”大師說道：“我身體不適，口中也極為干渴，請你給我點水喝吧！”那個和尚就慢慢仔細的喂了大師一碗清水喝。大師立覺身體爽利。就同他一起向布仁行來。

此時，尊者正在吉祥山以愉快的心情在（為弟子們）說法。尊者有時默然沉思，有時宛而微笑。布仁的女施主中有一個具相的行者名叫則賽的，問尊者道：“尊者在說法時，忽然沉默，忽而微笑，是因為看見善根的弟子生起了功德，還是因為看見了惡根的弟子產(chǎn)生了邪念呢？”

尊者答道：“我既非看見好弟子的功德，亦非看見壞弟子的過失！”

則賽問：“那么尊者為何發(fā)笑呢？”

尊者答道：“我的兒子，那‘衛(wèi)地的法師’（烏巴頓巴[15]），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抵達亭日區(qū)域的休息石旁邊了。他全身疼痛不已，口中正在不斷的祈禱說：‘一切上師都知道啊！一切上師都知道啊！’他至心恭敬的這樣祈請我，同時流了許多眼淚。因此我心生慈悲，以三昧力予以加持。我心歡喜，因此不覺笑起來了?！弊鹫咭幻孀约阂搀牧飨略S多淚來。

則賽問道：“那么他什么時候會來呢？”

尊者道：“明后兩天之內(nèi)總會到了?！?/p>

則賽問：“我們有機會能看見這位大士嗎？”

尊者道：“有的！誰要能夠在他初來時，備置墊褥，請他坐下，此人必能得到三昧定。第一個朝見他的人，必能趨入大樂解脫之地?！?/p>

不久，大士和那位由夏境來的嘎當(dāng)派的和尚行抵亭馬的商鎮(zhèn)處，那里有一位女施主正在悠閑的織布。大士就問她道：“聽說此地有一位瑜伽大師，名叫密勒日巴，他現(xiàn)在住在那里呀？”

女施主問道：“你是從那里來的？”

大師說：“我是由衛(wèi)地專誠來此朝禮尊者的?！?/p>

女施主道：“那么我想先供養(yǎng)您一下。請到舍間去坐坐。”于是就延請大師到她家中去，供以茶食。大師用過茶飯后，女施主就說道：“尊者早就知道你要來了，同時對你的將來也作了許多宣記。前天你在亭日地區(qū)生病，尊者也知道了，當(dāng)時曾以三昧力來加持你，是我請求尊者首先來迎接你的?！?/p>

大師忖道：“原來是上師的加持力，所以我幸得脫離此難，沒有死去，上師早知我會來此，足見我是一個具有宿根和因緣的弟子?！边@樣想著，心中不禁稍為起了一點點我慢。尊者立即知悉，為了消除大師的我慢起見，十五天之內(nèi)未蒙召見。由色問頓巴供給大師柴水和炊具，在一個崖洞里住了半個月。然后大師由女施主（則賽）引見，前來朝謁尊者。大師走到尊者的面前時，尊者加持惹瓊巴和寂光惹巴，使二人的形象變成和尊者一模一樣。（則賽）說道：“這里就是了。”但大師卻不能決定那個才是尊者自己。惹瓊巴就以手指著當(dāng)中的一個說道：“這個才是尊者?！庇谑谴髱熅鸵允⒂惺鶅山鹱拥穆恿_和一大塊茶磚供養(yǎng)尊者。同時述說自己（的家世）及如何從衛(wèi)區(qū)來此的經(jīng)過。然后請求道：“請尊者慈悲，把自己的生平也對我略說一下好嗎？”

尊者雙眼半睜半閉，沉默不響者良久。最后從曼達的中央撿了一塊金子，向空中擲去說道：“這個供養(yǎng)給馬爾巴羅扎巴！”空中立時天樂齊奏，放大光明，顯出許多不可思議的瑞相。此時尊者（手中）拿著一個人顱作的碗，碗中滿盛著麥酒，向大師說道：“把這碗酒喝下去！”因為自己是個比丘，同時又當(dāng)著許多眾人面前不無顧忌，所以大師有點躊躇。尊者說道：“莫要多生妄念！喝下去吧！”大師害怕破壞了緣起兆頭，就接過來一口將酒飲盡。尊者見了，知道大師確是一個堪能持續(xù)傳承和承受一切口訣的根器，就問道：“你的名字叫什么？”大師答道：“我的名字叫做福德寶（索郎仁青）?！弊鹫邍@道：“積聚廣大資糧生福德，汝乃一切眾生之至寶！”這樣驚嘆的連續(xù)說了三次。

此時尊者自忖道：“我的這個兒子，如果有人聽見他的名號，也必定能夠解脫輪回。”就叮囑大師道：“你暫且莫要說話！”

然后尊者對“衛(wèi)地的法師”（岡波巴）說道：“你對我抱著信心，來隨我學(xué)法很好。你的金子和茶葉我都不需要。至于我的生平可以簡述如下。”于是惹瓊巴和寂光惹巴為尊者伴唱，同時歌道：

“離戲法身虛空處，無滅悲心浩云聚，作救作歸為眾生，大恩馬爾巴足前禮。

右傍吾子惹瓊巴，左傍吾子號寂光，左右為我作伴唱，此歌唱與‘醫(yī)生’[16]聽。

具德無垢勝地中[17]，充滿自傲自夸者，名聞普震中天竺，如彼日月光大地，

那諾梅紀(jì)二師是。二大成就之心子，集三世諸佛心要，是乃馬爾巴大譯師。

渠乃壇城總主故，善能攝受具根者。美名空行普傳故，我幸得聞心雀躍。

奮大精進來尊前，甫見心生無比樂。頂戴我?guī)熒徸阋?，懇求賜我勝口訣，

即生成佛之法要。如佛師尊答我曰：即生能斷輪回根，似彼銳刃之口訣，

那諾所傳我具足。我因貧困力上進，三業(yè)精進悅師心。上師感我至誠意，

以大慈悲對我云：四種權(quán)威之口訣，皆有增、減、過、不及，不顧困擾盡授汝[18]。

惟此法微之末世，人少空閑雜緣多，故汝莫離究竟義，專心修持法精要。

我因報答師恩故，懼死無常自鞭策。為令具根皆能獲，傳承加持覺受故，

三毒即是明體故，本具三身得親證。為令具根皆能獲，傳承加持覺受故，

攝集精華眾口訣，而今皆傳汝比丘，修后必能宏佛法，此言汝應(yīng)牢記心。

汝且松松寬坦住，老密生平略如是，詳情日后次第說。老朽無需貴黃金，

煮茶我亦乏炊具。口授傳承之教法，汝若發(fā)心作護持，應(yīng)效我行如法修，

為答比丘汝所問，我今歌此作酬答?！?/p>

尊者唱畢此歌說道：“此是我對法師你的（自我）介紹?！贝髱煯?dāng)就準(zhǔn)備燒茶供養(yǎng)尊者，尊者很高興的表示接受，就對惹瓊巴說道：“你們應(yīng)該把法師的茶稱量一下，大家再各出一份自己的茶，一齊煮煎。”惹瓊巴就把眾人的茶份集中后一齊放在鍋中煎煮，說道：“現(xiàn)在茶里需要一點調(diào)味的東西才好?！弊鹫呔驮阱佒型铝艘豢谕倌?。茶熬好了以后，喝起來果然百味具足，香美已極。

由夏境來的和尚就趨前向尊者祈求加持和求法。尊者問他道：“你有什么供養(yǎng)物作為得加持的依緣呢？”

喇嘛說道：“我什么供養(yǎng)的東西都沒有?！?/p>

尊者說道：“你身上藏有許多黃金，但卻說什么都沒有，實在可羞。再說，沒有信心的加持和沒有定見的口訣又有什么用處呢？你還是到尼泊爾去作你的生意好吧！你此行不會有什么障礙的?！?/p>

大師見了忖道：“在尊者的面前不可稍有隱私，應(yīng)該提撕正念才行?！彼麑ψ鹫呱鹆伺c諸佛無別的信心。

然后尊者對大師說道：“衛(wèi)巴頓巴（衛(wèi)地的法師）??！你以前得過灌頂沒有？”大師就把以前在各上師前所得的灌頂和口訣，以及自己所得的三昧境界詳細稟述。

尊者笑道：“哈！哈！壓沙豈能出油？白蘿卜里也榨不出奶油來呀！我是由先觀短‘阿’字的拙火，才見到心之體性的。要循此修觀，你以前所學(xué)的法和灌頂并非不行，但是為了緣起的緣故，則必須得到本派傳承的加持才行?！?/p>

于是尊者就依耳傳派之黃丹壇城授大師金剛亥母灌頂并傳付口訣。大師依訣修持后出生了善妙覺受。但是在修持的時候，大師想起從前諸上師傳授的法訣，對見、行、修，生起了許多的想法和疑惑。于是就來到尊者面前請求釋疑，并指示見、行、修的精要。尊者就為大師講解消釋各種疑惑，最后總述真言乘之見、行、修要點，并特別宣說修傳派之見、行、修精要于此歌曰：

“‘見’者自觀自心之謂也，若于自心之外尋別物，如彼武士尋寶惟徒勞，那結(jié)比丘善士應(yīng)知悉！

‘修’者決定不除沉掉也，修時若以沉掉為過患，則如白晝?nèi)紵舫煽召M，那結(jié)比丘善士應(yīng)知悉！

‘行’者決定不取亦不舍，行時若取若舍成自縛，如彼蜜蜂入網(wǎng)難解脫，那結(jié)比丘善士應(yīng)知悉！

守持密乘三昧耶戒者，心常決定住于空見之謂也，若于本無可守密戒外，另尋其他可守之戒律，

則如水源頭上再尋頭，徒勞自苦那結(jié)應(yīng)知悉！

‘果’如澈明自心決定也，若于無礙果外另尋果，如彼烏龜跳躍欲上天，那結(jié)比丘善士應(yīng)知悉！

上師應(yīng)向自心內(nèi)尋覓，若于心外別求另上師，則如擯舍自心徒空勞，那結(jié)比丘善士應(yīng)知悉！

一切外境一切所顯現(xiàn)，歸元無不攝歸于自心，那結(jié)比丘善士應(yīng)知悉！”

岡波巴大師聽了此歌（心生驚嘆），覺得尊者的開示的確恰到好處。于是發(fā)大精進，努力修持。一天夜里，在洞中赤裸而修，自然生起了暖樂。在天要亮的時候，昏昏睡去，全身卻仍（直挺不動）如石頭一般。大師繼續(xù)修持七日，暖樂自然熾盛，親自見到了五方五佛。就以此覺受稟告尊者；尊者評道：“這就像用力擠壓眼睛時看見兩個月亮一樣。這不過是能持五大氣之征兆而已。既不是過失，也說不上是功德?！弊鹫唠m然說這些覺受不算是什么功德，但大師卻鼓舞非常，努力進修連續(xù)三個月。一天黎明時分，忽見三千大千世界像巨輪一般的轉(zhuǎn)動了起來，大師嘔吐良久，竟昏倒在地很長的一段時間。遂以此稟告尊者，尊者說道：“這是左右二脈之氣進入中脈之象，既不是過失，也說不上功德，只管繼續(xù)修持下去?！?/p>

某日清晨，大師看見（許多）大悲觀音層疊而上，每一觀音皆坐于一月輪墊之中央，住于自己之頭頂上。以此稟告尊者，尊者說道：“這是因為你的頂間大樂輪中明點增盛的原故，既非過失，亦非功德，繼續(xù)修下去！”

又于某日黃昏時[19]，大師見黑暗地獄，以是因緣，覺上胸壓迫不適，強烈心風(fēng)猛生。以此稟告尊者，尊者說道：“這是因為你的修帶[20]系得太緊，所以把身脈束縛得太緊了，應(yīng)該把修帶放長（放松）一點。這是因為上行氣持（得太緊）的原故。既非過失，亦非功德，繼續(xù)修下去?！?/p>

一天，大師見欲界諸天以及六道中一切天人皆極為清晰明朗。上界諸天以乳汁甘露降注下界諸天人（口中），諸天人（飲此甘露后）皆呈滿足適意之狀，但大師之母親？卻口渴，（未能飲入甘露），而死于一刀口之上？[21]以此稟告尊者，尊者道：“降注甘露者，乃是表示喉間受用輪處之左右二脈的明點增盛之相，母親口渴（而不得飲者），乃因中脈之口尚未能打開之故。所以現(xiàn)在你應(yīng)該作這些運動和拳法?！碑?dāng)即授以猛厲之跳躍、打、跌之拳法。大師依次修持。過了一月，身體忽然跳動顫抖不已，時時都想搖動，不由自主的想大聲喊叫。大師忖道：“難道是魔鬼來擾亂嗎？”就前往稟告尊者。尊者說道：“這是心間法輪明點增盛之相，應(yīng)不斷的努力練習(xí)散布之法。這不是過失，亦說不上是功德?！贝撕蟠髱煵恍柙S多飲食即能度日（不感覺饑餓）。

一天，大師見對面虛空中有一對日月被羅侯所吞，（或見日月蝕之相）羅侯星有兩條分叉的細馬尾。以此稟告尊者，尊者說道：“這是左右二脈之氣趨入中脈之相。既不是過失，亦說不上功德?！弊鹫哂肿哉Z道：“他真是一個雄鷲啊！是時候了！是時候了！”這樣連說了三遍。

大師繼續(xù)勇猛修觀一月后，見到紅色喜金剛壇城。不覺忖道：“尊者曾說‘是時候了，是時候了?！@大概是指的這個見本尊像和壇城吧！”于是稟問尊者。尊者說道：“此乃心間法輪處由母親所得之血份成堅固之相，既非過失，亦非功德。但現(xiàn)在要竭盡能力去努力修觀！”大師精進努力修持，一日見上樂金剛魯意巴[22]之白骨壇城。稟問尊者，尊者道：“此乃臍間明點充滿之相。既非過失，亦非功德，仍繼續(xù)修下去。”大師勵力精進修持十四日，于夜半時見己身量如（廣大）虛空。從頭頂至足心及全身各支分充滿六道有情，大部都在專一的飲乳汁；有些眾生卻在擠星辰的奶乳而飲之。又聽見一個不知從何處來的巨大的長叫聲，一直連續(xù)不斷的吼叫著。天明后，大師將修帶散去，這些境象[23]就消失了。以此稟告尊者，尊者說道：“這是你全身不可計數(shù)的千萬諸脈管中，業(yè)氣帶動了明點，業(yè)氣也正在轉(zhuǎn)變成為智慧氣之相?！庇谑蔷蛡髋c大師最殊勝之憤怒母修法。大師依之而修。一日忽見整個大地盡為濃煙所蔽，一直到了下午，（眼前只覺）越來越黑，看不見道路，如瞎子一般的摸索到尊者面前。尊者說道：“一點關(guān)系都沒有！坐下來，（休息）一會兒，繼續(xù)修下去[24]！”尊者就教示大師除遣上半身之障礙的方法，一會兒大師即覺得眼前清亮像天亮了一樣。

某夜，大師見自己身體之內(nèi)，毫無血肉，只有骨骼被許多脈管纏繞起來。就去稟問尊者。尊者說道：“這是因為你修氣太粗猛之故，要緩柔一點才好?！?/p>

大師于黃昏時修本尊觀及念誦法。午夜修上師相應(yīng)法，精勤祈禱多次。黎明時分修命勤氣功[25]，于天將明時略睡一短座之時間。睡中夢見與往昔經(jīng)驗及習(xí)氣毫無關(guān)聯(lián)之夢兆二十四種。醒后心中暗想：“這些夢兆是好是壞呢？”這樣不覺生起了一點點妄念。繼又想到：“上師尊者就是現(xiàn)前的一切智佛陀，何不去問他老人家呢？”想著連衣服都來不及穿好，就到尊者的住處來了。此時尊者正以布卷作枕頭在安憩。大師向尊者頂禮后說道：“師父??！我有一件很要緊的事情要請問您，請莫要睡覺，起來聽我稟告吧！”

尊者道：“你心中起了些妄念，我今晨已有感覺，到底是什么事使你不安呢？”

大師道：“上師仁波且??！我有許多夢兆稟告您，它們是好呢？還是壞呢？有什么意義嗎？請您示知吧！”隨即歌道：

“持禁戒行瑜伽士，身著布衣甚稀有，莊嚴(yán)我頂如意寶，大眾頂戴供贊處，密勒美譽普世聞。

初聆尊號心雀躍，東方昴現(xiàn)秋末時，不顧冷暖與饑寒，效彼常啼之示范，

發(fā)愿朝謁我?guī)熥?。我心堅定立決志，遠途跋涉來朝禮，途中艱辛難具說。

距此二日有半時，身瀕死緣棄路旁，唯依極強信愿力，奮力掙扎來朝覲，

如彼東方眾香國，親睹圣法大師然，行抵勝地吉祥山，親見父師汝尊者。

我心所愿得圓滿，周身雀躍毛孔豎。我雖無財作供養(yǎng)，于輪回法極厭離，

生死二途皆怖畏，心棄世間如敝履，心底深處欲修行。尊以大悲勾護我，

未敢稍忘常記心。徒兒心中今有疑，尚祈師尊為指示。昨晚持誦本尊法，

夜半祈禱我?guī)熥穑缓缶廾跉?，今晨天甫將明時，休息暫睡一短座，

忽得種種稀奇夢，似與習(xí)氣不相關(guān)！我夢頭戴白緞帽，絲線熊皮鑲帽邊，

帽上立有一雄鷲，住我頭上作莊嚴(yán)。我夢足著一只靴，綠色美好甚威嚴(yán)，

上鑲銅球極燦耀，銀制扣帶系小環(huán)。我夢身著一衣袍，白緞刺繡所織成，

上鑲寶珠及金線，紅點斑斑似微笑。蒙境細布織腰帶，上繡各種鮮花圖，

珠寶飄帶美流蘇，我夢腰系此麗圍。小白水獺素毛皮，未經(jīng)制作或剪裁，

其上惟鑲白銀球，我夢穿戴于上身。阿馬贊殿檀木杖，上鑲雜色之七寶，

杖柄金制作網(wǎng)狀，我夢右手握此杖。具相金剛嘎巴那，盛滿金色之甘露，

我夢左手持顱器，意欲用此作食碗。我夢雜色二口袋，內(nèi)盛白色妙香米，

意欲用此作道糧，右肩挑起二米袋。我夢野獸羚羊皮，連頭帶爪無少損，

意欲用此為坐墊，遂將此皮披左肩。而后我向右方視，見一金質(zhì)之隆丘，

四圍眾羊吃牧草，我為牧童佑護之。隨后我向左方視，見一碧綠大草原，

各色花卉競芬芳，少女多人朝禮我。中間金色花丘上，金色花葉極茂盛，

花葉中央有蓮花，蓮花展舒妙墊上，我夢趺坐一菩薩，菩薩座前有噴泉，

泉水四射普潤澤，菩薩身后有圓光，遍身火焰熾熊熊，心間日月放光明。

如是稀奇諸夢兆，是吉是兇不自知，尊乃大師瑜伽士，能知三世一切法，

祈勿隱瞞此夢義，為我開導(dǎo)細解說?！?/p>

大師這樣稟過夢兆祈求開示后，尊者說道：“那結(jié)法師，我的兒啊。心中莫要不適，且把你的心識松之又松，寬坦而??！不要陷入妄念和我執(zhí)的羅網(wǎng)中去了！懷疑的死結(jié)讓他自己去解開吧。你應(yīng)斬斷二執(zhí)絆結(jié)之極微細處；鉆破并粉碎那極細微堅固的（根本）習(xí)氣！莫要東想西想思念太多，應(yīng)該（松松的）將心置于寬坦不整治的本然上。我是于幻化身得臻究竟成就的瑜伽士，當(dāng)然能夠解釋夢兆。這是因為我已深契夢境之實相體理，并獲得睡夢之究竟自在的原故。今天我自然要為你解釋適才所說的各種夢兆。兒啊！老父今天要詳細的為你解說，指示各夢兆之象征意義。你要專心諦聽，心莫散亂。”

于是尊者就為岡波巴唱了下面這首釋夢歌：

“那結(jié)豎耳凝神聽，為答汝問歌此曲。吾兒醫(yī)生凈比丘，曾受容嘎上樂法。

中原衛(wèi)境上方處，曾學(xué)嘎當(dāng)派妙法。能入善妙三摩地，我嘗嘆汝甚稀有！

習(xí)氣迷亂之夢境，汝竟意奪似眩迷！此豈聞思不足耶？抑汝佯作姿態(tài)耶？未讀經(jīng)、律、論典耶？

了義波羅蜜多云：夢境非真無有實；虛妄飄渺無實義，能仁世尊如是說，

故于虛妄八喻中，以夢喻幻廣宣說。（如是基本佛教義，）汝心豈有不知耶？

雖然，今日汝之夢，確實稀有甚難得！宣記未來之兆也。

我乃成就瑜伽士，于夢得究竟自在，能示幻夢之含義：汝頭戴一白帽者，

‘見’地超離高下也。絲線精鑲帽沿者，深細法性堅固也。白熊美毛之色者，

諸宗不雜明辨也。雄鷲住于頂上者，得大手印勝見也，能見無生體性也。

足著一只深靴者，由下趨登上乘也。綠色莊嚴(yán)威風(fēng)者，得證四身佛果也，

二種資糧圓滿也。銀帶小環(huán)燦耀者，遠離錯謬之行也，不墮放逸嗜欲也，

遵循童真佛子道，行素莊敬威嚴(yán)也。刺繡白緞之衣袍，珠寶串鏈莊嚴(yán)者，

身心清凈無過也。金線鑲邊圍繞者，心無轉(zhuǎn)變善良也。紅點斑斑微笑者，

慈悲能利眾生也。上好蒙布作腰帶，三輪系于腰間者，具足三種戒律也。

白色鮮花極美麗，寶珠絲帶裝飾者，三種學(xué)處莊嚴(yán)也。接引諸凈弟子也。

阿馬檀木手杖者，能獲如意上師也，上鑲七種珠寶者，汝師功德殊勝也。

杖柄鑲有金網(wǎng)者，以耳傳口訣心要，攝受宿根弟子也。右手握持手杖者，

行道安樂適意也，往生佛國剎土也。具相金剛嘎巴那，詮表體性空寂也，

其中滿盛甘露者，覺受大樂之兆也。顱器金色具光彩，光明朗耀之兆也。

心思以此作食碗，空、樂、光明一味也。左手持此顱器者，覺受不離之兆也。

雜色美麗口袋者，所顯皆溶入道也，二袋負于肩上者，方便智慧雙融故，

趨入大乘道法也。內(nèi)盛薩魯妙白米，心思以作道糧者，長壽無障之兆也，

能享三昧妙食也。左肩獸皮坐墊者，表示正念無散也。頭與四爪完整者，

常念勝菩提心故，熟觀四無量心故，能拔六道眾苦也！意欲以皮作墊者，

廣大悲智二無別，心生如是覺證也。而后以眼觀右方，見一黃金牧地者，

內(nèi)外功德增盛也。地上羊群吃草者，能以法財及世財，滿眾生愿救護也。

欲為牧童看羊者，不舍苦痛無依眾，大悲作依作救也。而后眼向左方看，

見一似玉草原者，無漏三昧自在力，得證大樂智慧也。各種奇花競艷者，

各種暖相漸增也，種種覺受產(chǎn)生也。少女多人頂禮者，住于脈與明點中，

（百千無量）空行母，皆能攝受自在也。中央金花邱隴者，具足三昧證解已，

持戒清凈極莊嚴(yán)，諸善比丘如云聚，調(diào)攝為汝眷屬也。金色花葉極悅目，

上有蓮花妙座者，慧力能不住生死，如蓮不為淤泥染，遠離輪回諸過也。

見一菩薩趺坐者，大悲不住寂滅故，如彼童真之菩薩，為眾有情作慈母，

變現(xiàn)化身無有量，廣作利生事業(yè)也。面前泉水四噴者，普灑妙法甘霖也。

身后圓光照明者，白凈西藏之兆也。全身光焰熊熊者，暖樂拙火之智慧，

消融妄念寒冰也。心中日月放光者，不來不去之光明，常住其中之兆也。

此夢不惡甚吉祥！為汝授記未來也。當(dāng)弘善法之兆也！子兮，應(yīng)知一切夢，

若執(zhí)著之成障礙，知為幻化轉(zhuǎn)為道。若未究竟通達夢，何能無謬解斷之？

似惡實善之夢相，若不了之說為惡，惟于夢相究竟已，能解似惡實善兆。

復(fù)次我兒善男子，無論過失與功德，皆莫執(zhí)著或重視，應(yīng)如是住安汝心！”

尊者繼續(xù)說道：“那結(jié)法師，我的兒??！今天你所說的各種夢相，都是授記將來你的心中必能（圓滿）生起正法的象征，我以決定的信心和知識現(xiàn)已詳細的對你解說，切莫忘記！我所說的是真是假，以后你可以自己審核。有一天，當(dāng)你發(fā)現(xiàn)我所說的完全應(yīng)驗了，你就會對我生起特別的、與現(xiàn)在不同的深切信心！那時你也會對無整治的心體有進一步的殊勝證悟！你今生今世必定能解脫生死。再者，你若要做一個純正的修行者，就決定不可以對夢兆的象征起任何的執(zhí)著，否則就會為魔所乘。你應(yīng)該遵依上師的訓(xùn)示和自己的決定意志去做，不要輕易為別人的話所左右，否則就會形成心意不堅和意志動搖的習(xí)性。對你身傍的道友們，莫要觀察它們的過失；自己莫生惡念，也莫要東想西想。因為自己究竟不能透曉他人的心性，所以（觀察他人的過失）終會成為自己墮落的親因！再說，我們現(xiàn)在的這個生命境界就是一個生死中陰的幻相，一場大夢而已。（至于夢境之形成），乃日間（心識）之習(xí)氣活動，到了夜間睡眠之時，意識投射出混亂的境象而已。此即睡眠中有幻化無實的原故。因為串習(xí)的習(xí)氣深厚達到了極處，此習(xí)氣的活動力量，形成為‘業(yè)’；‘業(yè)’又有善有惡，所以才形成我們這個形形色色的世間中有；（其間的眾生）才有受苦受樂的種種感受。將這些中有予以清凈（轉(zhuǎn)變），必需現(xiàn)在修習(xí)夢觀和幻身成就法。于此二法之力用得到究竟自在后，才能于中陰時成就圓滿報身佛。所以你應(yīng)該在這方面去努力修持?！?/p>

岡波巴大師說道：“請尊者慈悲傳授我一個容易修持這些中有的口訣吧！”為酬其請，尊者歌曰：

“敬禮至尊諸上師，尤于深恩浩蕩者，我今至誠皈命禮。子兮，答汝所請故，今歌中有妙義曲。

三界有情之輪回，佛之涅磐（似）為二[26]，實相體中原為一，‘見’之中有如是觀。

種種顯現(xiàn)陰陽法[27]，離言心性似為二，本體性中無差別，‘修’之中有如是觀。

種種外顯迷亂境，無生自心似為二，俱生（智）中無有二，‘行’之中有如是觀。

昨夜習(xí)氣所生夢，醒后覺妄似為二，幻化無實本相同，‘夢’之中有如是觀。

染污不凈五蘊身，五方佛陀似為二，離念圓滿次第中，無有差別等一味，

道上起、正之中有，應(yīng)如是觀如是行。方便所生之父續(xù)，智慧所生之母續(xù)，

俱生第三灌頂中，本無差別原為一，心要中有如是觀。自利無動之法身，

利他無滅之化身，本性體中原無二，三身中有如是觀。不凈幻化胎生體，

以及清凈佛陀身，中陰光明性一味，果位中有如是觀?！?/p>

尊者繼續(xù)說道：“衛(wèi)地的法師（岡波巴），金剛稱（惹瓊巴）和寂光，你們?nèi)私裉焱砩隙家韷?，（看見你們各人的未來，）明天早晨老父我?dāng)為你們解釋夢兆?！庇谑钱?dāng)晚三人就依囑祈夢。次日清晨寂光首先跑到尊者面前來說道：“尊者??！昨夜我作了一個很好的夢。我夢見東方升起一個暖和的太陽，這太陽隨即進入我的心間消融了?！?/p>

惹瓊巴說道：“我夢見走到三個大山谷流域中大聲的喊叫。”

岡波巴大師哭喪著臉說道：“我作了一個極壞的惡夢！”尊者道：“夢兆好壞很難講。不要管它，你且說來聽聽。”

大師說道：“我夢見許多種類不同的眾生，我把他們的命脈斬斷后，他們都斷了氣。我一定是個惡業(yè)深重的罪人??！”

尊者說道：“那結(jié)比丘，我的兒啊！莫要哀泣了。把你的手伸出來。”（岡波巴依囑伸出手來，）尊者以自己的手握住他的手說道：“你的希望一定會達成的。一切想從輪回中解脫出來的眾生都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。你也一定能夠達成他們的愿望的！老父的面前出生了你這樣的一個兒子，我對佛法應(yīng)做的事，現(xiàn)在可以說已經(jīng)做完了！”

然后對寂光說道：“你的夢只是中平而已，因為你的發(fā)心太小，所以不能做廣大的利生事業(yè)。但是你卻可以往生清凈剎土?！比缓髮θ黔偘驼f道：“因為你太頑強的緣故，違反了我的囑咐一共三次。（以此因緣，）你將在三個山谷流域出生，作三次聲名遠播的佛學(xué)博士?！?/p>

于是岡波巴大師繼續(xù)勇猛精進連續(xù)修持了一個月。起初他看見（東方）藥師七佛，每一天只需要一次呼吸就夠了，氣放出后就自然消失[28]。（一天）下午，大師持氣時見廣大之報身佛剎土[29]，心不覺有一點散亂，俟出氣之時已經(jīng)到了夜晚了。當(dāng)天晚上，恐怕驚擾尊者的習(xí)定，所以沒有去稟告。次日將黎明時的一座，持氣之時見一千零一尊佛，中央釋迦牟尼為主尊。天明后到尊者面前，頂禮之后，尊者說道：“你不用詳細告訴我了?，F(xiàn)在你已經(jīng)確實見了本尊的面目[30]；報身和化身佛你已經(jīng)現(xiàn)量的看見了。但是法身（佛）你尚未見到。你雖然喜歡在老父的跟前修行，但是因為往昔愿力感召的緣故，你應(yīng)該到（西藏中原）衛(wèi)地去，到那里去修行。以前（在修行上所遭到的困難）我已經(jīng)為你解除。以后尚會有‘神通的障礙’。當(dāng)你得到神通時，天子之魔[31]會來侵犯，此時應(yīng)該（對神通）極端守密。一般說來，真言乘是要秘密修持才能成就，所以你應(yīng)該秘密去修持。銳根利器的人，其因地就具足大力，魔不能侵。你是屬于上根利器的人，所以邪魔是不能擾亂你的。因為你一定能夠利益眾生，所以應(yīng)當(dāng)聚眾弘法。”

大師問：“我什么時候才能夠聚眾弘法呢？”

尊者答道：“當(dāng)你能夠見到心之體性，堅固不動搖時，就可以弘法了。那時，你對心性之證悟會比現(xiàn)在大不相同！當(dāng)你心生（如是超特之證悟時），你就會對我這老父生起與佛陀無二無別的決定認(rèn)識，極為堅固，無可動搖。這個時候你就可以聚眾弘法了。還有，當(dāng)氣能夠（自在的）進入指尖時，你就可以解脫氣分之障礙了。”

于是（大師）就在一個大石板的上面，用許多泥灰砌成一個大土堆。以手指指向土堆運氣催之。過了半日，灰土成碎末般四處飛散。次晨大師至尊者處稟明經(jīng)過。

尊者說道：“這并不是說你已經(jīng)于氣能得自在，只不過是于氣能得調(diào)柔而已。但你（今后）必定能得到轉(zhuǎn)變化身等神通之自在，并獲得世間及殊勝二種成就?，F(xiàn)在你已經(jīng)不必與我住在一起，可以離開此地了。在此處的東方有一個岡波打兒山，像一個國王坐在墊子上一樣，山頂像似一個寶冠，就像我現(xiàn)在戴的帽子似的，其地的樹草很像金色的曼陀羅。對山則似眾寶之聚堆，（周圍）有七個山拱圍，就像大臣匍拜（大王）一般。在山之頸處，你就可以找到弘法的地方了?！彪S即歌道：

“我子法師試諦聽，汝欲前往衛(wèi)地耶？法師如欲赴衛(wèi)地，途中有時思飲食。

當(dāng)汝食欲大動時，應(yīng)納無漏三昧食，觀諸鮮味皆幻化，所顯齊融于法身。

有時或思著衣袍，思著上妙衣袍時，應(yīng)著拙火暖樂衣，觀察妙衣皆幻化，

所顯齊融于法身。有時或動思鄉(xiāng)情，思鄉(xiāng)之情萌動時，應(yīng)觀外境之法性，

了知鄉(xiāng)園皆幻化，所顯齊融于法身。有時或思獲財寶，獲財之念萌動時，

應(yīng)念七種勝法財，了知財物皆幻化，所顯齊融于法身。有時或思得伴侶，

思伴之情萌動時，應(yīng)依本智為友伴，其他伴侶皆幻化，所顯齊歸于法身。

有時或思上師尊，當(dāng)汝思慕上師時，不離頂戴勤祈禱，常觀上師住心輪，

二六時中不稍忘。上師亦如夢如幻，應(yīng)知一切皆幻化。東方岡波打山巖，

其形如王坐皇座，背山似白旗飄揚，前山累累似寶聚，山頂形如寶王冠，

七山似臣作禮拜，樹草金色曼陀羅，此山頸處有勝地，汝之徒眾當(dāng)聚彼，汝應(yīng)前往利眾生。

子兮?。ㄈ陮⒊删痛笫聵I(yè)）！弘法利生皆成就！”

尊者繼續(xù)說道：“我現(xiàn)在為汝起名叫做金剛普聞比丘?！庇谑怯謧鹘o大師灌頂及賜予加持。將一切法要圓滿無遺的傳授給大師，又賜給他金色的阿汝若靈藥，并以舌沫加持之。此外又賜給大師一個打火包作為送別的禮物，然后說道：“你到我所說的地方去修行吧！”

于是大師遵循尊者的訓(xùn)示和授記前往衛(wèi)地。尊者親自送行至香波切。行至一座石橋的此岸時，尊者坐下說道：“衛(wèi)地的法師啊！為了緣起的關(guān)系讓我們坐在這邊，（暫時）不要過河去，你且把背囊放在地上，坐下來，讓我們父子二人好好的談一談吧！衛(wèi)地的法師?。“岩磺蟹ㄔE都融匯成一體來修持。要常常祈禱你這老父。莫要和貪嗔癡增盛的人為侶，因為他們的影子也會污染（你的身心）的。還有一種人他們視一切為仇敵，詆毀他人和佛法。這種人破壞一切，他們心中的嗔恨怒焰時常像火熾一般。舉一個例子來說：蛇是既沒有翅膀也沒有腳的，其實蛇是個很弱小的動物。但是人一看見蛇馬上就會發(fā)生兇惡和恐怖之感，這就是因為它具有大嗔恨心的緣故。自己內(nèi)心的嗔恨若是太大了，就會對外境的一切都會看成仇敵的。又有些人連破石斷木都要貯藏起來，他們說：‘老的時候要養(yǎng)老的費用，死的時候要供靈的祭食，沒有錢，佛法也修不成。積聚資糧也需要錢財呀！’因此他們就去放（高）利貸和作其他種種不正當(dāng)?shù)馁嶅X行為，這些人心中的貪欲就像滾水一樣的沸騰不息。又有些人說：‘現(xiàn)在不是我們修勝義法的時候。如果我們不熏修慈悲就會墮入聲聞乘，輕視（入世的）方便就和斷見一樣?！@些人就像是被黑暗所蔭蔽的愚夫一樣。這幾種人是不可與他們（打交道）共商量的。如果你和他們談話，他們首先就會問你的師父是誰？你修的是什么法？（這樣談下去，）結(jié)果是他們大發(fā)嗔恨無明了事！就算是聽了你的講述和解釋，因為他們的心量和見識都非常狹窄，所以必然會對你說的法故意予以舍棄；由舍棄（正法）故失皈依所而致墮入惡趣。這樣的事是很（可能）發(fā)生的。因此你要自警：莫要因為自己的原故而使別人去造罪，所以與那些貪嗔癡增盛的人相來往是絕對不可以的。（密乘經(jīng)典中所說的：）

‘聲聞寺中經(jīng)七日，（是為密戒之粗罪）’

也就是這個意思[32]。一般說來，你應(yīng)該像小鳥般的謹(jǐn)慎和調(diào)柔；要守護微細的戒律，少做游樂。要忍耐、堅毅，處眾和諧，少打妄想，十分注意清凈；要盡量少說話，心無旁鶩的去修持法行。常常住山，閉關(guān)禁語。依三種清凈法[33]而度時光。雖悟自心是佛法仍不舍離金剛上師。業(yè)障煩惱雖能自然清凈仍不舍小善。雖悟業(yè)果本空，亦不作小惡。雖覺根本、后得二智位無絲毫差別，每日仍不斷四座習(xí)禪。雖知自他平等一味，而不于眾生乃至諸法作一詞毀謗。”尊者如是叮囑后繼續(xù)說道：“兒??！在兔年馬月十四日的時候，你要回到我這里來?！彪S即歌道：

“內(nèi)生離戲覺受時，莫逐語言及文字，否則當(dāng)為八法伴，心離驕慢而安住。子兮，能識此義耶？

法爾解脫內(nèi)顯時，莫以哲理辨析之，否則勤逐無義事，心離妄想而安住。子兮，亦識此義耶？

證悟自心空性時，莫于一、多作分別，否則可能墮斷見，心應(yīng)安住離戲境。子兮，亦識此義耶？

修觀大手印法時，身語善業(yè)莫勤為，如若事務(wù)太繁勞，無分別智將消散，應(yīng)住松坦不整治。

子兮，亦識此義耶？

兆相、前知顯現(xiàn)時，心莫歡喜起貪著，否則魔來做懸記，無執(zhí)境中坦然住，子兮，亦識此義耶？

澈觀自心深處時，莫生貪著與欲求，否則當(dāng)為貪魔使，無愿無求而安住。子兮，亦識此義耶？”

尊者唱畢，以足置于大師的頭頂上說道：“衛(wèi)地的法師??！我已經(jīng)于一瞬間將四種灌頂全部傳給你了。你要歡喜啊！”這樣，于（一剎那間）尊者授予岡波巴大師下列諸灌頂：于其身，授以佛灌頂故，大師之身得佛身壇城之加持；于其口，授以真言灌頂故，大師之語得真言加持；于其心，授以法灌頂故，大師之心現(xiàn)見無生法身。尊者以足置彼頭頂，大師于一切事理即得無礙（解），獲金剛阿舍黎灌頂。尊者于是想傳大師語詮三昧灌頂，說道：“我有一個最深奧的寶貴口訣，但如果傳與別人實在太可惜了。所以，唉，你去吧！”

于是尊者坐在河的此岸，岡波巴渡河行了一小段路后，隱約聽見尊者呼喚他的聲音，就立即回到尊者的面前來。尊者對他說道：“唉！我這個口訣雖然至為寶貴和殊勝，有點舍不得傳人，但是這個口訣如果連你都不傳，還傳給誰呢？所以我還是要傳給你的?！睂ò痛髱熜闹袣g喜雀躍萬分說道：“那么我是否要準(zhǔn)備一個曼陀羅作為供養(yǎng)呢？”

尊者說道：“曼陀羅倒不需要。只要你莫辜負我這個口訣就行了。好！現(xiàn)在你看！”說著尊者就將衣袍撩起。只見尊者周身上下[34]都是（因多年辛勞）而結(jié)成的網(wǎng)狀老繭！尊者繼續(xù)說道：“我再沒有比這更深奧的口訣了！我是經(jīng)過這樣的辛苦去修行，心中才生起功德的，所以你也要以最大的堅毅持忍力來修行才好?！边@件事對岡波巴心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。他接受了尊者這個送別的禮物后，就如師所囑向東方行去。以后大師在道那岡波地方弘揚佛法。廣利眾生的詳情，應(yīng)讀岡波巴大師的本傳。

尊者送畢岡波巴后，隨即返回去巴，召集所有徒眾、僧侶集會一處，對他們說道：“這個那結(jié)頓巴（醫(yī)生法師），將來會廣大的利益許多眾生的。昨天晚上我夢見一個大鵬鳥從我這里向衛(wèi)地飛去，在一個珠寶的頂尖上降落。然后從四面八方飛來了許多許多的鵝群集聚在一起，不一會兒，鵝群四散，每一只鵝又召來了五百只鵝，把整個大地山谷都塞滿了。我自己雖然是一個（密乘的）瑜伽行者，但以后，承繼我的人卻多數(shù)是出家的比丘[35]。我如今所作已畢，對佛陀的教法已經(jīng)盡了自己的職責(zé)了?！闭f完之后，顯出異常歡喜愉快的樣子。

以上是至尊（密勒日巴）的第一心子——岡波巴大師的故事。

[1]此處藏文作：rGyud.Dan.Ma.hBral.Nyams.Myon.De.此處之rGyud字本作密乘之“續(xù)部”解。但亦可作“心”解。若取前者則為：“不與續(xù)部相連之覺受”之義。譯者推測此處之rGyud字為“心續(xù)”之意，即指“心”也。

[2]連貢惹巴即是行者之名，但故事開始時未提出來，至此處才提出，令人覺得這樣的寫法很奇怪和突然。

[3]達波仁波且--即岡波巴大師之俗稱。

[4]此處藏文Shan為舅父之義，復(fù)又有Srin.Mo.字樣。此處或后面始終未見大師之妻的正式名字出現(xiàn)。此女是達馬俄之妹，則舅父又不知何解，只好暫譯為達馬俄之妹。

[5]原文作：“用金子和珠寶寫成的經(jīng)書”。

[6]此處之僧眾指寺廟中之僧團，非個人之僧侶也。

[7]此處文義不太明顯，只能揣譯。

[8]察察：西藏人常以泥土灌入佛像或經(jīng)咒之模子中，泥土乾后取出，則成為泥塑之佛像或經(jīng)咒。為一種懺罪積資之善行。

[9]格西--為西藏寺廟中之一種學(xué)位。格西之本義為善知識，后來則成為表示“博學(xué)之士”的一種學(xué)位矣。

[10]此處藏文作：“心之覺受”，不知系定中或夢中所見。此處姑譯為“感兆”。

[11]此處及歌集許多其他地方，皆可看出在密勒日巴時代，（甚至以前），西藏佛教中專修禪觀之瑜伽行者，與講經(jīng)說法之僧侶間有一種對立及沖突之勢。常有互相攻訐之事發(fā)生。但必需注意的是，這并非顯教行人和密教行人間之對立，因為西藏?zé)o論任何一派皆奉行顯密二教也。此種對立之形式在中國亦然，如宗下和教下之對立即是一例。再者，搞佛學(xué)的人很少能兼顧修行。修禪觀者，又極難成為第一流的佛學(xué)家。佛教史中兼具“學(xué)”、“修”二種大成就者實不多見，像岡波巴這樣的人實不多見也。

[12]原文作：東比赫汝嘎。此處簡譯作赫汝。東比赫汝嘎為密宗之某本尊佛像，坐騎為一老虎。

[13]七支供養(yǎng)--此即普賢行愿之十大行愿簡去三者，剩下之七支為：禮敬諸佛，廣修供養(yǎng)，懺悔業(yè)障，隨喜功德，請轉(zhuǎn)法輪，請佛住世，普皆回向。藏傳各種修法中，通常皆以此七支行愿作為必誦之禱文。

[14]嘎當(dāng)派為印度大德阿底峽尊者所創(chuàng)，岡波巴未遇密勒日巴前曾依嘎當(dāng)派學(xué)法，奠定其顯教教理和一般止觀之基礎(chǔ)。但此處則標(biāo)示密乘為一種“頓教”，不依三大阿僧祗劫之地道而能于短期內(nèi)成佛之法。此處更明說聽見鼓聲的人們，反不如聽見鼓聲的畜生們成就得快。蓋修行次第漸道之人，因多生習(xí)氣皆在“對治”及“累積福慧資糧”上斤斤較量，頗難接受頓入直契之法，故反不易趨入最上之密乘也。

[15]一般相信岡波巴大師為月光童子之化身。其名號甚多。各種人對他的稱呼亦不一致。該將其常用之各名稱列舉如下：（一）衛(wèi)巴頓巴——意謂從衛(wèi)地來的法師，密勒尊者常這樣稱呼岡波巴。（二）那結(jié)——意謂醫(yī)生。密師于本篇中亦常用此稱號。（三）達波那結(jié)——意謂由達波地方來的醫(yī)生。此名稱應(yīng)用最廣。為一般人對岡波巴大師之稱呼。（四）仰米達波——意謂“無與倫比的達波地方的人?！保ㄎ澹ò痛髱煛舜蟾胖复髱熀髞碛谛l(wèi)地岡波山中建立道場廣弘佛法，因而被稱為岡波巴。此名稱應(yīng)用亦極廣。至于大師父親所取之名及密勒授彼灌頂時之法名，則反而應(yīng)用不廣，少為人知之。

[16]醫(yī)生，或那結(jié)即指岡波巴，見前注。

[17]具德無垢勝地：此指印度。西藏人因佛教關(guān)系，稱印度為圣地。且過去皆認(rèn)為印度無論在文化、政治，及宗教上皆極優(yōu)勝，堪稱清凈殊勝圣地。而今天之印度實糟亂已極，不可同日而語矣。

[18]原文為：“不顧頭痛盡授汝?！?/p>

[19]黃昏：此處藏文之Srod；可指黃昏，但亦可指黎明之時，不知確指何者。

[20]修帶：西藏之瑜伽行者在修定時以寬三、四寸之布帶纏在頭額、肩部及二膝，使身體維持一定不動之姿勢，以增強定力之穩(wěn)定。

[21]此處之文義，譯者不十分明了。

[22]上樂金剛：本尊像之一種。

[23]亦可解為：“叫聲就消失了?！?/p>

[24]此段及前面所述修行境界及密師之指示，對修行人來說實為極重要之參考。但此處之藏文頗多難以確了者。例如此處，有一中文譯本（陳健民先生記）作：“……自上午起，有輕煙相漸次濃厚；直至下午，目不能見，匍匐而行以白師。師云：住此再修氣向下壓，如是煙散。相好亦非，不好亦非……”。此與譯者所了解者不大相同。

[25]命勤氣功，藏文Srog. rTsol. 之意為活力、命力，或生命力。此氣功或可譯為“活力之氣功”。大概系指修命氣之氣功。

[26]原文無“似”之字樣，但其含意則有“似”之意味。

[27]種種顯現(xiàn)陰陽法－－原文直譯為：“各種顯現(xiàn)之紅白”，此紅白即指陰陽二極，或陰陽二力也。

[28]或譯作：氣放松后就自然消失。

[29]廣大之報身佛境界，這大概系指華嚴(yán)之重重?zé)o盡法界境界。此境界西藏佛學(xué)家多認(rèn)為系報身佛境也。化身只在某一地故，法身無相空寂。三身中只剩下報身佛才能有重重?zé)o盡之法界境界，且為了義境界，報身佛惟說了義法故。故咸認(rèn)為華嚴(yán)所說乃報身佛境界也。

[30]密乘之真正見本尊，不是指化身佛，或定中及夢中所顯之“化現(xiàn)佛身”。必需見到報身佛之境界才能算是見本尊。此處岡波巴之見本尊乃報身佛。非一般修觀想及壇城觀之生起次第所感應(yīng)之“化現(xiàn)境界”也。密師此處之指示，學(xué)密宗之人極宜注意。

[31]天子之魔，此通常指大自在天。

[32]密宗戒中有所謂八條粗罪者。其中之一乃“聲聞寺中經(jīng)七日”，因為密乘行人之見地及行素，與小乘及一般為事相及言詮所縛之“大乘”行者極不相同。相處稍久必會引生彼此之不快甚至毀謗。故制戒不許與小乘行人共住七日以上。

[33]此處之三種清凈法不知何指。可能指外、內(nèi)、密之三種清凈法。

[34]此處譯者譯為“周身上下都是老繭”，而據(jù)格西曲扎之詞典則原文之Tshan. Ra. 為背部之脊骨。則應(yīng)譯為“背部脊骨（一帶），盡是網(wǎng)狀的老繭”，似指密勒在馬爾巴處修房屋時背石頭上山所致。譯者則取Tshan. Ra. 即Tshan. Ma.之意，指背部全體，因密勒終身苦行，可能“周身”上下全生老繭也。

[35]嘎居派在岡波巴以前多為居士，且弘傳不廣，自岡波巴而大弘，竟有四大八小十二派分支之多，普及全藏，徒眾亦大部為出家僧侶矣。密勒之預(yù)言，果然應(yīng)驗。